“这叫解剖台。”朱子青说道,“用铁板打造的,可用水冲洗,水从这里下去,顺着地里的管道能排进外面的坑井里。”
“解剖?”司岂不明白,又看了刚进来的纪婵一眼。
朱子青道:“一时说不清楚,司大人看看就知道了。”
纪婵进来后没急着过去,先把勘察箱放在一进门的工作台上,从柜子里取出一件牙白色油布大褂,穿好,把油布做的手套戴上,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离着一米远,她就看见解剖台上摆着一具半截尸体,没有头颈,也没有双腿,只有骨盆和躯干,光溜溜的一段。
她看到的这个侧面没有明显的外伤,也没有任何显著的外部特征。
纪婵知道,这必定是抛尸,现场被破坏,尸源不好找,司岂束手无策也是非常正常的。
走到解剖台前,她正要绕过去,仔细看看尸体另一侧,就听司岂说道:“老王,你先看看。”
她抬头看了一眼司岂,乖乖退到一边,心道,这种尸体,没有解剖什么都干不了,你是傻啊,还是傻啊!事实证明,不是王虎傻,而是纪婵偏安一隅,坐井观天,把大庆朝的仵作想得太简单。
这个时代的仵作是有师承的。
没有师承的人,才会如襄县的小仵作一般,只会一些浮于表面的验尸技巧。
有师承的人,在尸检上有独到的手段和经验,并掌握基本的解剖知识。
王虎有师承。
得到司岂的指令后,他把手里的那只尺余长的小木箱子放在解剖台上,打开盖子,取出一个皮褡裢,展开,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解剖刀具。
纪婵看了看,发现除了有些工具设计不大科学之外,其他大多数都很趁手,与她的大同小异。
她自嘲地摇摇头,暗道,居然轻视人家了,自命不凡真是要不得呀。
朱平把解剖台顶端的吊灯摇放下来——摘下琉璃灯罩,用火折子挨个点燃,再挨个罩上罩子——义庄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王虎用滴了醋蒜姜三种液体的布条蒙住口鼻,动手前先看看吊灯,再摸摸解剖台,眼里闪过一丝羡慕,说道:“这灯和台子都很不错。”他的声音粗哑,极其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