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车已经套好了,纪大人一起吧。”司岂从她手里接过勘察箱,大步朝一辆等在路边的豪华马车走了过去。
司岂比纪婵高了多半个头,腿长步子大,几步就上了车。
纪婵瞧瞧自家还在拴马桩上的马,心道,看来真得预备车夫了,不然就得穿着官服赶车,确实有些不成体统。
马车出了衙门,直走盏茶的功夫,再拐进通往南城的主街道,这个时候正是城里人流多的时候,马车走的不快。
两人在车厢里面面相觑,纪婵感觉有些尴尬,便道:“大人觉得帮闲那个案子最像任飞羽一案吧。”
司岂点点头,“纪大人的判断力很好,这也是你师父教你的?”
纪婵知道他在怀疑自己,便不客气地反驳道:“司大人,这个教不了。你要知道,我爹是进士,我叔是进士,我弟弟的学业也不错,这些足以我的脑袋也不会笨到哪儿去。”
司岂吃了个瘪。但他很清楚,纪婵是以攻为守,而且很奏效——至少此时此刻他不能继续问下去了。
“这个案子确实最像。凶手是右撇子,他虽然慌乱却没忘记扫掉脚印,与任飞羽一案的凶手有相似之处,而且马车也是相通的一点。”他立刻重返正题。
纪婵说道:“但只有这些还不足以并案,死者是帮闲,仇家肯定是有的,右撇子更是大多数。”
“可惜死者尸体早就入了土,若能验尸,说不定还会有所发现。”
司岂道:“哦,这种凶杀案,验尸还能发现什么问题?”
纪婵把腰后的小匕首拿出来,佯装刺向司岂的胸部,“一般的匕首都是没有护手的,凶手刺向死者胸腹时,很大概率会碰到胸骨或者肋骨,一旦碰到,凶手就会伤了自己的手……”
说到这里,她忽然闭了嘴。
说这个有什么用,就算知道凶手伤了手又能怎样?
检测不了dna,没有可比对的对象,还过了这么久,伤口早就痊愈了,除刑讯逼供,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个好了的伤疤是其shā • rén时所伤。
司岂知道她为何低落,说道:“其实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能证明凶手当时确实受了伤,就算暂时抓不到他,将来也可以作为鉴别凶手的一个旁证。”
纪婵知道自己有些钻牛角尖了,遂调整了不好的情绪,接着刚才的话头说道:“刀尖碰到骨头,就会留下痕迹,凭此可猜测对方是否受了伤。但现在我们没有更多的证据让其并案,就只能空谈了。”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想念现代的技术手段,以及实用先进的天眼系统。
在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中,两人不再谈话,各自陷入思索之中。
马车很快在案发地停下了。
老董从小院里迎了出来,说道:“司大人,死者先被门栓打晕,凶手再从身后割喉,牙齿也没了一颗。”案发地是南城蛐蛐儿胡同的一座一进小四合院。
死者有两个。
一个是租住在此处的举人,姓钱,名起升,江南省甘州人。
另一个是他的小厮。
钱起升死在西厢,死因死状与任飞羽基本一致。
小厮死在大门口,致命伤在头部。
报案人是房东——他们一家前几日去襄县亲属家吊唁过世的老人,今早刚刚回来。
胡同是长胡同,土路。
但京城这几天不曾下雨,道路干硬,即便有脚印,也极其驳杂,无从辨别。
大门关着,没上拴,小厮倒在门口,说明凶手敲门而入,而且时间不太晚。
这一点有邻居作证,初八晚上二更时分,他们确实有人听到了敲门声、询问声,以及车马声。
死者在此地住了小半年,来往的读书人甚多,所以没有邻居注意来人是谁,呆了多久,何时走的。
初九,是春闱第一场的入场日,邻居们知道四合院的主家不在,也知道死者应该早早去了考场,三天内无人上门拜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