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魂和江羡鱼刚到门口,少年们立即安静了下来,并主动让开了一条道。与江轻魂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陆与安挥扇的动作顿时僵住,陆小宝的小册子也从怀中掉了下来。
“你……真的回来了。”陆与安愣愣道,明明是那般熟悉的眉眼,此刻却多了一股莫名的生疏感。
“好久不见,陆老弟别来无恙。”江轻魂步履如风,鬓旁的碎发微微飘拂,笑容间带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江羡鱼紧随在江轻魂身后,见少年们都围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便摆手道:“去去去,都堵这儿干嘛?还不回去训练!”
少年们蜂拥着退了出去,退到一半才察觉不对劲,他们干嘛要听一个鲛人发号施令?于是他们又躲在门外,将脑袋贴在门上偷听。
江轻魂在陆与安身旁坐下,江羡鱼也跟着站到了一旁。
陆与安盯着江轻魂,眼神有些局促不安。还记得当年那一战,江羡鱼曾向天下招募猎鲛师,陆与安本想带人前去助阵,但他哥说什么都不同意他上战场,就连军队践行都没让他去。
后来,江羡鱼战死的消息传遍天下,一夜之间从世人敬仰的英雄变为了万人唾骂的罪人。陆与安甚至都没来得及祭拜他,就被迫与江氏所有人划清界限。
如今突然重逢,陆与安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来面对,愣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你这两年……你是怎么回来的?”
“有人想要我回来,我便回来了呗。倒是你,不是回雾山了么,怎么又突然来我江天堡了?怎么,来收押我家训猎场的?”
“你这话说得,先前不是花家要找江家的茬,我特地赶过来看你们有没有事,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亏我还冒险去花家分舵放火。”
“那还真是得谢谢你了。”
这时陆与安似想起了什么,迟疑道:“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我家那些猎鲛师,是不是你杀的?”
“是我干的,你能把我怎么样?”江轻魂正说着,江羡鱼忽然在他背后捶了一拳,警示他说话小心点。
“为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以前不会滥杀无辜的!”
“因为他们惹我不开心了。”
“不开心你就能shā • rén?那我惹你不开心,你是不是还要杀了我?你知不知道那些人上有老下有小,有的孩子才刚满月,你就这么把他们都杀了,要他们的家人怎么过?”
江轻魂不屑道:“杀都杀了,我管他们怎么过。”
折扇唰的往桌上一打,陆与安霍地起身,嘴角抽搐着想痛骂对方一顿,但他张了几次嘴,硬是给忍了下来。
“算了,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这帐我不跟你算,姑且当没这回事。但家兄要不要跟你算,跟江家算,我可就管不着了。”
一提到自己的兄长,陆与安就觉得十分焦灼。为了来江天堡,他不惜打伤了自家猎鲛师,还带着陆小宝去花家纵火,等回了雾山,肯定免不了最严厉的家法伺候。
平复片刻,陆与安又开口道:“叶临川人呢,他说了要带我见照水的,我还特地给照水准备了礼物。”
“哦?你给她准备了什么礼物?”
“照水要过生辰了,你这个做哥哥的,还记得么?”
江轻魂和江羡鱼对视一眼,他们还真不记得,别说是生辰了,就连妹妹多少岁都记不太清楚。他们唯一记得的,就是叶临川的生辰。
彼时在江天堡后阁里,江照水正凝眉倚在窗前,而窗前悬着一串串纸鹤,这些都是陆与安寄给她的,一共有三百多只,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会飞来一只。
叶临川站在她身后道:“看得出来,陆与安对你的心意不假,这两年他来了江天堡不下十次。越水雾山相隔百里,江陆两家关系也不好,他来一趟实在不易,每次我们都把他拒之门外……”
“可是,川哥哥要我怎么用这副模样去见他?”江照水转过身,颤颤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般憔悴枯槁,给他见了,不过是徒增失望罢了。世间有那么多美丽的女子,他不会再眷恋我了。”
“我觉得照水还是很美,用你哥哥的话来说,就是清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纵是世间繁花万朵,也只有你这一朵最让人流连。”
江照水破颜一笑,“川哥哥真会安慰人,若你以前这么说,我就信了,可如今我这张脸,是真的看不得。”
“那妹妹不妨梳个妆容。”
“梳妆?我不会,我这儿也没有什么胭脂水粉。”江照水一直是素面朝天,明眸皓齿清秀可人,也不需要粉饰。再加上兄长不喜胭脂香,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描过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