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拓歌迟疑道:“白晞——你若真的还活着,那就出来相见吧,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只想跟你好好谈谈。”
“出来吧,白晞——”
殿楼森冷,无人回应。
叶临川查看了一圈,然后走回几人身旁道:“初步来看,这里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但这儿只有一个门,就是我们方才进来的这扇门。如果有人逃了出去,我们这么多双眼睛不可能没人看见。”
“这就奇怪了。”
几人面面相觑,充满疑惑,只有兰采儿还是一副呆愣的神色。
江羡鱼便在心底问江轻魂,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只听他道:“我总感觉,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息,藏在某个角落里窥视着我们。不,也许从我们进入海蜃宫的那一刻起,对方就在看着我们。”
“瞧你说得,若真有人藏着,这两大鲛王还能发现不了?”
随即江羡鱼踏上台阶,围着箜篌踱起步来。他伸手拨弄琴弦,身影投在箜篌旁的水晶石簇上,影子和他一样伸手抚弄琴弦,但影子的目光并没有落在箜篌上,而是幽然注视着江羡鱼。
“又没有人,琴音到底是怎么来的?”江羡鱼回头望向几人,并没有察觉到影子诡异的目光,其他人也没有注意水晶石上的人影。
沉默了会儿,云焰天又揪住兰拓歌道:“你之前说,白晞背地里干着些卑鄙下作的事?那你不妨说来听听,我们就当白晞在这里,当面把话说清楚,你最好不要有半句假话。”
“那好,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白晞是个什么样的人?”
“高贵,清冷,一尘不染,是世上最纯净不容亵渎的人,不像某人。”云焰天说着别有意味地打量起江羡鱼,江羡鱼立刻翻了个大白眼,但影子的目光却灼灼凝望着云焰天。
兰拓歌笑了笑,又问:“你们知道狩魂吗?”
江羡鱼和叶临川都摇了摇头,云焰天便解释道:“狩魂,即从活人身上取魂,剥夺他人的性命和灵力,据为己用。”
兰拓歌点头道:“不错,狩魂是一种邪术,在鲛族是被明令禁止的。白晞作为一代氏王,却偏偏偷学了这种禁术。”
“你说白晞狩魂?这不可能!”
“骗你做什么,我比你更不愿意相信。”
“荒谬!白晞血脉强大,还用得着学这种邪门歪道?”
“也许他认为自己还不够强吧,白氏鲛部数量稀少,常被其他氏族欺凌,白晞也经常被其他氏王嘲笑。还记得吗,少年时你曾扬言要吞并白氏,把白晞娶回去做妃。你一个小小的氏子,都能欺负到他头上来,叫他心里作何感想?”
“本王那是……”显然是玩笑话,云焰天想起自己当初的幼稚言行,不禁擦了把汗道:“他就是狩魂又如何?弱肉强食而已,怎么到了你口中,就变成了卑鄙下作的勾当?”
兰拓歌的眼神渐渐变冷,“是,狩魂没什么,偷学禁术也无可厚非,他扼杀活人的性命,剥夺他人再世为人的机会,我也管不着。可他偏偏借着我的手,夺了我母上的生魂!”
几人震惊地看向兰拓歌,水晶石上的人影也是微微一颤。
“怎么可能,白晞不会这么做的,你是他的知音好友,他就是再狠的心,也不会动你的亲人啊。”
兰拓歌摇头道:“我不知道白晞心中究竟怎么看我,但我当年一直把他视为最重要的友人。那时母上病重,我还带白晞一起去看望她老人家,之后母上就离世了,走的时候还很安详。若不是后来我无意撞见白晞御魂,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情。”
他至今还记得,那晚电闪雷鸣,白晞急速弹奏箜篌御魂,长发白袍肆意翻舞,身上散发着凛凛煞气,眼底浮动着血色光芒,无数道幽白的灵光在他周身飞舞,怎一个妖邪了得!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暗中调查白晞,发现他会狩猎各种人的生魂,并用自己的灵气饲养他们,把他们变为自己的魂奴驱使。而我那可怜的母亲,也沦为了众多魂奴中的一员。”
“所以你在查明真相后,就找白晞大吵了一架,还动手打了他。当年围剿白氏时,你对白晞见死不救也是因为这个?”江羡鱼问道。
兰拓歌微微一笑,温和的笑容下却似藏着什么。当年他何止是打了白晞,为了报复,他还做了比这过分百倍的事。他在这里指责白晞何其恶毒,可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围剿白氏那一战,我只想听到白晞道歉,只要他诚心向母上赔罪,也许我会立刻原谅他,拼了命也要救他。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始终没有向我辩解一句,甚至决绝地刎魂结束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