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手里的刀锋割到她,在她主动喂刀之前,刀向旁侧移开,收回长刀。
颜水心看着他隐忍晦暗的神色,呵呵地笑了起来,“怎么,安王说得狠戾,临了却下不了手?”
她转身走过狱卒住舍前的空地,往大牢的方向走去。
大牢主要是石砌材质,先前被夏初雪等人环牢放柴木浇油燃烧,柴火烧尽之后,牢墙虽然被熏的漆黑,却没半分倒塌之势。
萧夜衡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喝声问,“你要去哪?”
“自杀啊。”她边走边答,“这牢房才着过火,虽然火灭了,牢里肯定很烫,我进去估计会被蒸焦。死相会难看些。”
像是说着事不干己的话。
萧夜衡突然扔了手中的长刀,发出‘哐啷’声响,他猛地从后方展劈箍住她,嘶哑地道,“不许,本王不许你死!”
她也没真要死。又不确定死了能回现代,万一烟消云烟了,那不就惨大发了?
吓吓他罢了。
她僵着不动,冷声说,“我死了,王爷不就能出去了?”
“若没有你,本王活着,还有何意义!”他独眸中涌出泪光,总算口吐真言,悲伤地道,“心儿,本王从来没爱过谢思雅,没有什么为她守身五年,没有什么为她不娶。她只不过是先帝当初为本王指婚的妻子。本王毁容之后,她惊吓嫌弃,本王便与她解除了婚约,与她再无干系。本王活到现在,爱过的人,只有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只有你、只会是你!”
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刚才为何这般伤我?”
“想刺激你杀了本王。”他满脸痛楚,“只能活一个,本王便选择是你。”
她苦笑,“我就猜到,你是这个意思。”微抬首注视着他,“要是刚才我真气得杀了你,你岂不是要背负一个负心汉的罪名,死得冤,还要遭我恨?”
他低首,眼泪从独眸中滑下来,嗓音充满低落,“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本王……认了。”
她后退一步,手里的长刀突然抵住他的脖子,“那你便去死吧!”
他一动不动,只是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她,像是要将她烙进自己的灵魂,声淡无波,“能死在你手里,是本王之幸。可惜,你的眼里没有杀气,你下不了手。”
颜水心一把扔了手里的刀,抬起纤长的素手抚上他满是疤痕的左颊,“萧夜衡,你知道吗?我刚才好心痛,可不管如何,我都不想伤你半分。也许,这就是爱极吧。但我好想学你一般,说重话气你,假意说什么不爱你。”“不!”他突然暴吼一声,“心儿,你不能如此,哪怕你只是假意说心里没本王,本王的心都痛得在滴血!”
“所以啊。推己渡人,你刚才的行为,难道我的心就不滴血吗?”
萧夜衡紧紧地用双臂箍住她,沙嘎地呢喃,“对不起,心儿!”
“松手。”颜水心冷淡地推开他,“有些事情做了,不是一句歉意就可以被谅解。我颜水心不过是一个区区尚书庶女,身份低微,配不上安王。”
她转身往公用厨房的方向走,他跟在后面,痛苦地道,“心儿,本王不该自以为是地为你好。本王从不曾在乎过你的身份。”
看着她孤傲单薄的背影,他的心剧痛,“我连命都可以给你,又岂会在乎你是何人之女。”
她依旧不理他,他忽然呕出一口鲜血,沉重的身躯摔倒在地。她总算回过头,三两步跑到他身边,扶起他,“王爷,你怎么样了?”
他嘴角渗着血,定定地注视着她担忧的面容,痛楚地说,“心儿,你听本王说。若是其他人,囚牢规则活到最后,或许还能活命。可本王是被太后与晋王合谋,砍了腿扔进来的,断不会再给本王生机,不会让本王有命出去扳倒他们。所以,你只有杀了我,才可以离开。”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她抬手拭去他嘴角的血渍,泪水潺潺滴落,学着古人文绉绉地说,“心儿已经是你的人,是你说过,要负责的。生,我们一起生,死,我们便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