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环视了一圈,寻到那刚刚熄灭还冒着青烟的烛台。
点上烛台,屋内总算明亮了许多。
余小晚这才看清,玄睦并未着袭衣,而是穿着规整的绯色长袍,肩头的金纹凌光细碎,腰间的绯带金绦映着烛火,依稀也有微芒闪动,本是华服玉人,偏偏狼狈地趴在地上,着实有些可怜。
余小晚微微蹙眉,上前一步,俯下身来。
“殿下这是……”
话未说完,已然滞住。
玄睦垂着头,脸色惨白如纸,自上而下望去,瞧不见他的眸子,只能看到他细长的睫毛不住轻颤着,额角的青筋隐约蹦起,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地冒着。
“让,让夫人见笑了。”
他并未抬头,拳头攥得紧紧的,果露的脖颈不知是羞耻,仰或是用力过度,已然憋得通红。
他的身子很是虚弱,即便借着长生的搀扶,依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站了起来。
余小晚冷眼看着,也跟着他缓缓直起身子。
“殿下这又是为何?”
玄睦几乎全身都靠在了长生身上,明明腿都有些颤了,却依然努力挺着脊背。
“我,我只是想,到桌旁,坐下。”
他垂着眼帘,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每一次停顿都要喘上好几口气才能继续。
一个谨小慎微了十余年的皇子,一个摸爬滚打了十余年的太监,两人能在吃人的皇宫安稳地活到如今,又怎会如此莽撞的夜半守在她的院门前?
余小晚明知他二人或许不像表面那般简单,却还是忍不住软了话头。
“好端端的,为何偏要坐到桌旁?”
说着话,她转头示意喜儿过去帮忙。
却不曾想,玄睦倔强的很,脚下一个踉跄,挥开了喜儿的手。
“我,我虽不中用,可,可别人下得床,我也下得,不过是走到桌边这般小事,我,我还是做得来的。”
说着话,他咬牙蹒跚着就往那梨花木桌走去。
长生无奈,忍着眼泪扶着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