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越的声音颤的厉害,有疼的,或许还有旁的。
他又喘了两口气,这才起身,随意掩了掩袍子,转身跌跌撞撞出了小屋。
余小晚怔怔地躺在榻上,摊开的手掌还搁着那温热腥腻的物什,粘稠的液体顺着手腕蜿蜒而下,流入袖中,随着泪水的无声滚落,猩红了这整个春末的夜……
……
五月初十,公主大婚第二日,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隔着纸窗都能感受到那淡淡的暖意。
余小晚缓缓张开眼,神色疲惫,怔怔地望了房梁许久,这才勉强撑着沉重的身子坐了起来。
都这时辰了,耶律越他们大抵早已进宫谢恩去了,她得筹谋筹谋,选个耶律越不在的时候,让公主赐死她。
便……趁着今晚耶律越沐浴之时吧。
大婚初浴,是要沐足整整一个时辰的,为的是大婚第三日入皇家宗祠祭拜。
一个时辰,足以激怒公主。
懒懒地起身,昨夜的一切早已被她收拾妥当,该扔的扔,该留的留,该如何处置的都已处置利落,若非屋中那仿佛除之不尽的淡淡血腥气,昨夜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简单的梳了个妆,无人过来伺候,只得自己笨手笨脚地略施粉黛,遮一遮蜡黄的脸色与眼下的青影,再描上一点丹朱,挡下额间黥面。
翻了翻衣橱,选了件最素的月白襦裙穿上。
月白襦裙,微靛之色,与耶律越的如雪白衣相去甚远,却总算比之艳丽的石榴裙更贴近些。
举起铜镜照了一圈,镜中自己,竟带着几分病西施的美态。
病也好,古灵精怪也好,只要临终之前,别让他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模样便好。
她施施然出了房门,刺目的艳阳恍得她眯了眯眼。
院中候着几个小丫鬟,见她出来,勉强扯起一抹笑,纷纷福身行礼。
余小晚并未理会她们,随着她们的视线抬眸望向阁楼。
遥遥的阁楼之上,采薇与新升任大丫鬟的采青都候在门前,采薇正揣着手焦躁地踱来踱去。
采青手中端着铜盆,也是一脸焦色。
“这是怎的了?公主还未起身?”
丫鬟们面面相觑,无人答话,余小晚干脆指名点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