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睦见她还愣着,桃花异瞳微敛了敛,探手自她口中取了那碳笔,转手将她抱起,长袖一拂,灯灭屋黑。
“是我欠考虑了,抱歉,睡吧……”
小心地将她盘至枕边,气流扫过,衣袂拂动,玄睦宽衣躺下,半绾的青丝也散了开来,几缕长发滑过她冰冷的蛇身,那丝丝滑滑的感觉,莫名的有些熟悉。
昏暗中,玄睦的眼阖上了,手却抬起,顺滑地抚弄着她翘起的蛇头。
“明日再逗留一日,看那姓柳的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后日一早启程回家,你大抵想家了吧?”
玄睦的手,温温热热,明明蛇是喜阴冷的生物,她却偏生喜欢这温暖的感觉。
“可我却不想回去,那里于你是家,于我却是……”
少年独特的嗓音顿住了,再开口,声音更沉了几分。
“也不知她……可还好……”
她?
余小晚可没空寻死他口中的“她”究竟是何人,迟疑了一下,绕开他的手,扭啊扭啊扭,爬下床,再晃着她那如假包换的水蛇腰,又爬回来。
嘴里多了根涩涩的碳笔。
“玄武?”
玄睦疑惑得半撑起上身,余小晚顶了顶他的手,仗着自己夜视能力强,晃着蛇头,径直在他掌心歪歪扭扭书下二字。
玄睦并未起身掌灯,她还未写完他竟已猜出。
“晋王?”玄睦蹙眉,桃花血瞳划过一丝冷意,“那只老狐狸可是出了名的奸滑,他找上我,是想打什么鬼主意?”
余小晚滞了下蛇信。
你好意思说别人狐狸奸滑?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
玄睦随意拍了两下手,拍掉手心碳灰,这才再度取下她口中碳笔,抚了抚她滑溜溜的蛇身。
“辛苦你了玄武,不过,今日不能允你喝酒,你身子刚好些,天又晚了,待回了玄城我定让你喝个过瘾。”
余小晚摇了摇尾巴,算是应了他。
他也不知看清没有,蹙眉又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躺下,抚着她冰凉凉的蛇身,睡了过去。
他睡得极浅,稍有动静,睫毛便会颤上一颤,手也始终没离过她的蛇身,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似的,不抱着心爱的玩具,无法安睡。
翌日午时,玄睦在东城酒楼如约见到了酒醒后的柳逸风,自然,还有那小厮柳随风。
酒醒的柳逸风颇为健谈,尤其深谙风花雪月之事,先是夸赞了玄国美人的妙处,又与玄睦谈起南朱美人,尤其是南朱万紫千红的头牌凤一曲。
他道,那凤一曲,不敢说天下第一,南朱第一却是当之无愧的,如何美艳暂且不论,虽艳名在外,可毕竟见过她真面目之人屈指可数,那便单说她的雪月之能。
什么琴棋书画简直信手拈来,诗词歌赋也绝不输给那些风流名士,尤其是她吹奏的那一手筚篥,传说为凤凰骨所造,人称凤凰醉,只一曲便能让人神魂颠倒。
他有幸听过那么一次,当真是余音绕梁,仙乐坠凡,让人终身难忘,无愧凤一曲的名号,只一曲便让人如痴如醉。
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本以为这少庄主会提一提晋王,说一说此行真正的目的,却不想,单夸那凤一曲他就夸了一个半时辰,言词之间,玄睦若不去赏一赏那美人,委实白活一世。余小晚盘在玄睦手臂上,听得兴致勃勃。
名|妓什么的,太带感了!
霓袖这般算不得出名的已然曲音绕梁,这凤凰醉又该好听成什么样?
玄睦始终似笑非笑地听着,不时附和着点一下头,颇有志同道合之感,直到柳逸风说的口干舌燥,停嘴喝茶之际,他才开了口。
“这凤一曲,我倒也略有耳闻,他日若有机会去往南城,定是要前去一睹为快。”
柳逸风放下茶盏,笑道:“好,届时九爷可千万莫忘去柳家庄寻我,我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玄睦勾唇笑道:“说什么九爷,太见外了,唤我小九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