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越随着玄睦去了御书房,将数日前已谈妥的玄苍开通海运一事,签署了文书,文书交换之时,耶律越指着书中一处,淡淡道:“此处似乎与之前约定不同。”
玄睦轻佻一笑:“哦?是吗?哪里不同?说来听听。”
耶律越上前一步便要指给玄睦看,小洛子立时挡住,双手捧过那文书,恭谨道:“还请使臣大人指给奴才。”
耶律越顿住,望了一眼玄睦斜勾的唇角,这才转头指给了小洛子看。
“就是此处,之前陛下答应的是辽海关以南至松阳关以北可供两国渔猎,这里却是厦瑜关以北,似乎不对。”
玄睦拿起青龙镇纸随意把玩着,笑意不减,“怕是苍公记错了吧,你可好好想想。”
耶律越略一沉吟,遂抱拳作揖,“对对对!确实是厦瑜关没错,定是前些日子撞了头,撞得下官都糊涂了,还请陛下恕罪。”
“苍公身子有恙,朕自不会怪罪。”
余小晚缩在玄睦衣襟,听得是胆战心惊,耶律越这般几次三番想接近玄睦,到底是想做什么?难道真如玄睦所说,是想……下蛊?
玄睦说,耶律越既能控蛇,必然也能修习其他巫族秘术,而他书于玄睦的巫族残卷之中,记载最多的便是蛊术,这众多蛊术中,有蛊名曰缠情,与耶律越近些日子所为极为相似。
缠情,并非一蛊,而是两蛊,雄蛊名缠,雌蛊名情,施蛊者以身饲养雄蛊,再将雌蛊种于旁人体内,只要施蛊者催动雄蛊,便可随意操控雌蛊,只是每次催动施蛊者也会受到反噬昏迷不醒,需得特制秘药才能安抚雄蛊。
玄睦猜测拓跋赞便是中了雌蛊,而且是未成形的雌蛊,雌蛊成形需得大量精血,且需火旺之人方可,玄睦的虚寒之体自然是不行的,拓跋赞血气方刚,倒是合适的紧。
可雌蛊成形并非一撮而就,少则三五月,多则半年甚至一年,若想缩短时间,唯有将中蛊者置于生死边缘,中蛊者若死了,未成形的雌蛊也会一命呜呼,为了保命,雌蛊只得拼命吸食|精血提前成形,这便是耶律越重伤拓跋赞的真正因由。
余小晚对玄睦所言并不尽信,她质疑他:若当真如此,耶律越为何不提前养好雌蛊,偏要赶得这般匆忙?
玄睦给她的解释是,雌蛊成形离开宿主之后,便会本能地去寻雄蛊,也就是会回到施蛊者身上,再由施蛊者种在旁人身上。
而成形雌蛊一生只能选择一个宿主,所以,在种出之前,雌蛊必须一直呆在施蛊者体内。
可雌雄双蛊是不能同时待在施蛊者体内超过七七四十九日的,否则便会孕育出幼蛊,伤及施蛊者。
所以耶律越才会选择在玄城助雌蛊成形,然后再在四十九日之内种到玄睦身上,如此一来,玄睦的命便掌控在他手中,不听命于他,只有死路一条。
玄睦还猜测,耶律越便是在那次玄武门冲突之时,将那雌蛊种在了拓跋赞体内。
余小晚本是不信这些的,可就这不大会儿的工夫,耶律越又以叙旧为由,请求与玄睦对弈一局,被拒绝。
又以明日便要启程离开为由,要玄睦带他再同游御花园,再度被拒绝。
再以……
总之,他千方百计地想接近玄睦。
雌蛊极小,细如针尖,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肤触的瞬间便会钻入肌理,可谓无声无息,可若碰不到对方,无论如何也是种不上蛊的。
玄睦提防耶律越提防的紧,耶律越最终也没能靠近他。
第二日一早,耶律越当真启程离开了,玄睦的手下亲眼看他一身紫袍,半绾的青丝随着春风徐徐扬扬,消失在玄城门外。
余小晚松了口气,玄睦却锁紧了眉头。
玄睦沉声低喃:“不对。”
怎么不对?哪里不对?她觉得很对!
虽然余小晚也觉不对,可还是一遍又一遍劝说自己,没有什么不对的,耶律越走了便是走了,绝对没有其他阴谋诡计。
玄睦沉吟片刻,差人去唤秦太医之妹秦钟燕,她已陪司徒晴兰在宫中小住了半月,算是暂且安抚了司徒晴兰那夜在玄睦这边受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