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晟有大将之风,只略一沉吟便转身丢下一句:“明日一早,立刻离开。”
余小晚缓缓垂首,行了个他并未在看的礼,“谢……将军。”
虽说答应了让她守夜,可白日里随军而行,时晟却不准她靠近囚车,只准她远远地行在前面,连回头都不准。
路过一处村庄,他按着她的要求,差人过去买了套干净布衣,还要了个草席与盖布给她,又另外吩咐小兵买了只老母鸡。
夜半扎营,她跪在耶律越身侧,在莫非的帮助下,帮他擦掉脸上血污,为他绾发更衣,至始至终她都没能看清他的面容,泪打湿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无论她如何拼命睁眼,都是模糊一片,灰白的布袍之上,溅着她的泪痕点点。
刚收拾妥当,时晟端了鸡汤给她,她摇了摇头,想了想,又接了过来。
即便再不想喝,为了孩子也得喝。
灌药似的,一口气灌了个底朝天,碗底的鸡肉她却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胃里一阵阵翻腾。
时晟没有勉强,陪她坐了会儿,刚要起身离开,她喊住了他。
“还有一事。”
时晟回身,“你说。”
“可否让赵元过来陪守?”
“为何?”
“这是震慑鬼差的,为了耶律越九泉之下不受欺辱,这也是我故乡的习俗。”
她知道时晟不会轻易答应,毕竟赵元是耶律越身侧最得力的助手,且武艺高强,万一跑了……
“好。”
欸?
这般轻易就答应了,余小晚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时晟已经吩咐高德去押了赵元过来,只是依然绑着他的手脚,待他跪好之后,还着莫非点了他的定身穴。
这还真是双重保险。
赵元始终面无表情,看都不曾看她,只垂眸望着自家爷。
余小晚随着他的视线也望了过去。
耶律越无声无息地躺着,粗袍布履,面白唇青,尸体已僵硬,手臂依然保持着被关在囚车的样子半举着,顺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