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天寒,东苍四季分明,南朱却是最温和之国,自然也是最不能适应这西夷酷寒。
“这是要抬到哪儿去?”
“西殿。”
余小晚轻叹一声,“真难为你们这些南人,我也随你们去慰问一番吧。”
“谢大殿体恤。”
余小晚一路随着他们到了西殿,殿门紧闭,殿中通铺躺了无数兵丁,人挨人人挤人,有人不断穿梭其间端茶送水照顾着。
余小晚大致转了圈,这一个个穿着统一的朱军兵服,还都捂得严严实实,只除了个别苍兵比较扎眼,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她略一沉吟,道:“偏殿有眼春泉池,一年四季温暖适宜,可容二十人同浴,不如这样,我给你们发了号牌,一趟二十人,轮流泡,想来于恢复体温有益。”
大冬天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如登极乐,哪个不愿?众人纷纷抱手谢恩。
她取了纸笔,让一小兵写号,她拿着,一个个发。
一号,二号,三号……殿中统共不过百余人,发了百人,始终没发现可疑者。
一百零六,一百零七,一百零……八……
递号条的手顿住了。
她可是大皇子,双手接是基本礼仪,之前一百多号人,除却昏迷不醒者,全都是双手接她的号条,唯独这人,单手。
她屏住呼吸,仔细看了看那手,骨节分明,冻得青白,掌心有明显攥拳太狠留下的掐痕,指尖有些泛黑。
抬眸望向他,布巾包头,脸与脖子都围得严严实实,唯一露出的双目也并未看她,长睫低垂,额角布巾隐隐汗湿。
她收回号条。
“照理说,你是伤兵,我不该过多要求,可中原有句话,万事可废,礼不可废,旁人都是双手恭受,你却这般随意单手来接,可是看不起我这西夷大殿?”
旁边立时有一人上前拱手道:“他绝无此意,只是冻伤严重,脑子有些不清楚,还望大殿莫怪。”
余小晚强压心头悸动,淡淡道:“不怪,只消双手来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