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还没说话,底下有婶子连忙开口了:“诶!那怎么行,你又不是没干活,村头知青点那些人都有公分,凭啥你不能有。”
提起知青点的知青们,那些人可就有话说了,主要是嫌弃他们干活少,吃饭多,还到处找村里人借粮,不借吧还骂人,说要闹到知青办事处去,说村里人想故意饿死他们。
一来二去,村里人没了脾气,只好从牙缝里抠出口粮来,才把他们给打发走,就这还被嫌弃粮食磨得不够细,得不到半句感谢。
大家吵作一团,人人都有满肚子话说,一看就是积怨已久,说起来没完没了。
方正心也是知青,夹杂在其中分外尴尬,和村长打了招呼,约好挖地窖的时间后就拉着何星洲先离开了。
走在路上,来时的脚印还在,说笑着往回走,一个滔滔不绝讲着未来的计划,一个默默听着,时不时提出点意见,气氛十分和谐。
不过这种时候,总有人站出来打扰,这不,还没到半路,就有两道突兀的声音传了过来。
“方知青,今天怎么出来了?平常可难得在村里见到你。”
方正心抬起头,发现村中古树下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大棉袄,倒吊着的三角眼,厚嘴唇,就算是强装出亲切,也显出几分刻薄;女的长相倒是白净漂亮,身上的大花袄子,为这个时代添了几分亮色,下面穿着同色的棉裤,在这时候是很“时髦”的打扮,可惜在他眼里,那可真是土掉渣了。
回忆了一下,方正心不难得出两人的身份,正是知青点的“风云人物”,被村里人多次点名批评的“狐狸精”王夏和“黄狼皮”刘泉。
这两个外号实在有趣,方正心只听一次就记在了心里,没读过书的人用词粗俗,但有时候又十分准确,直达关键。
在村里这些日子,他得知了不少流言,加上自己平时在地里看到的情况,对着两人有着基本的了解。
“狐狸精”是指王夏桥生惯养,自己不干活,天天看顾着一张脸,致使着村里的年轻汉子帮他干,别人要是送她点东西,照收不误,要是给她表白,一句准话也没有。
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就这么吊着,当别人给足了好处,惹怒别人全家到村里告状时,再出来说几句轻飘飘的话,证明自己无辜的处境,让小伙子更加心疼她。
而“黄狼皮”是指刘泉像黄鼠狼,狡诈精怪,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偏偏演技拙劣,骗不过阅历丰富的年长者,所以不被待见。
这人脸皮也厚,被人打了多次脸,还坚持出来,装作和他们关系融洽,没话找话套近乎,每次上门都要顺点东西走,和黄鼠狼偷鸡的习性一模一样。
这两人如今凑到了一块,准没好事。方正心不想理会,抬眼一看,发现王夏的眼珠子差点黏在了何星洲身上,顿时有些恼火,拽着身边的人准备绕道。
可那两人压根不打算放过他,连忙追了上了,往前面路上一杵,不客气道:“大家都是知青,也该认识认识,咋还见着就想跑呢?瞧不起我们是不是?”
方正心在心里答了一声是,脸上有些勉强,“两位,我家里还有点事,有什么事咱以后再聊好吧?”
“什么事啊?”刘泉不依不饶。
“出来这么久了,我俩还没吃午饭呢,我回家做饭去。”
闻言,那两人眼睛顿时亮了,对视了一眼,刘泉主动伸手扒拉他的肩膀,“成,咱们回家再聊,我们也饿了,陪你们吃一顿去。”
要是21世纪,这话当然正常无比。但在这时候,有人死皮赖脸到别人家吃饭,那可真是没脸没皮的表现了。
纵使方正心不缺吃的,也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膈应得够呛,也就难怪村里人这么讨厌这位了。
他不大耐烦,拒绝了,“不了,我们家东西不多,恐怕招待不好两位。”
刘泉没有理他,而是朝王夏使了个眼色,后者站了出来,自以为风情万种地朝何星洲看了过去,裹着大牡丹花的棉袄搔首弄姿,滑稽得很。
“何大哥,天气这么冷,你每天都要训练,真是太辛苦了。”
这下不光收到眼神的何星洲不忍直视,转过头去,方正心也忘了生气,直接捧着肚子笑了出来。
那两人没get到他的笑点,都有些困惑,王夏嫌弃撇嘴,嘟囔着:“疯了吧?”
她声音不小,在场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方正心刚刚止住笑,想回骂过去,就见到何星洲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将两人赶到了路边。
“想演猴戏去你们知青点,以后再来骚扰方正心,我会通知知青办给你们找点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