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现得友好,这名突然出现的男子却脸色一沉,那尖利的笑声再一次从他胸膛中发出来,褚胤不大耐烦地掏掏耳朵,直接打断了他的笑声:“有完没完?那么笑对你嗓子不好,对我耳朵也不好。”
这男子脸色更黑了。
他手指微微一动,褚胤身后的那池埋了许多人尸体的水便猛然立了起来,直直地向着褚胤冲去。见状,褚胤微微一笑,轻轻撕掉一张符纸,原本还澎湃的水下一秒就变得平静如死水。
自己的攻击就这样被人轻而易举地化解,让男子的脸色不禁更加难看。他身形一动,飘到维拉德一旁,一双惨白的手从宽大的袍子里伸出来,维拉德眉毛一竖,毫不客气:“统统石化!“
没有任何防备的男子,立即被定在了原地。
这还是褚胤头一次看到欧洲的法师施法,他绕着这人走了一圈,见他跟着自己的步伐眼珠子还在咕噜咕噜地转动,身体却一动不动了,不由得大笑一声:“有意思!”
他兴致勃勃地问维拉德:“这个可以教人吗?”
“你想学?”
在刚才也见识到褚胤能力的维拉德,很快意识到他并非是自己想象中那样没什么能力的普通人,此时听见他有这样的问话,不由得有些诧异。
不论是东方的道术还是西方的魔法,最忌讳的就是不能专心。褚胤这样已经有一定道术基础的学生,向来是不大受法师欢迎的,维拉德没那么多讲究,但听见他那么问自己,多少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可以……但是很枯燥。”
两人没事人一样地,在这名男子面前敲定了学习魔法的事情,才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此时的他早因为长时间的忽视而变得面目狰狞,在两人看向他时更是怒吼不断:“你们!放开我!”
“看来还是能够好好说话的嘛。”
褚胤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的视线从男子脸上扫过,又将刚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说吧,你留下来的那张纸条,还有那个牌位,怎么回事?”
“既然你都大概猜到了,又何必再问我?”男子恨恨地反问了一句,到底还是老实说了:“纸条你知道是什么意思,这牌位其实是我自己的……”
这是一个充满的居心叵测的故事。
这名男子是家族里最小的一个孩子,他的家族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情,一直走到他那一代,依旧兴旺。那么多年以来,他们家族仍然保持着多年以前的传统:在祭拜先祖时,由族里年纪最小的小孩扮做先祖的模样,以便让先祖能够得到更好的祭拜。
这样的规矩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有了,男子也不觉得奇怪,一直到十七岁这年,他在祭拜结束后陷入昏迷,再一次醒来,却是成为了一只孤魂野鬼!
更加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他的灵魂分明还在这半空中飘荡着,他的身体继续了他平常的生活。
就在他几乎要以为那前面的十七年不过是他的一场梦境时,一场意外听到的对话,却让他完完全全明白了所有的真相:现在,在他的身体里,原来是他祭拜的那个先祖!
这似乎不是这位先祖第一次做这件事了,他以带领家族繁荣为条件,换取了在这世上多苟且偷生几十年,他的父母虽然不满,却也不知该如何反抗,只好在私底下悄悄给他立了牌位,找了靠谱的大师来开光,才让他的灵魂得以停留在世间。
明白了一切的他愤怒无比,却又无可奈何:这个大师开过光的牌位不仅仅将他留在了这世上,也给了他诸多的限制,直到他的父母因意外去世,他取回了这个牌位,解除了这些限制,才在这栋他以往的家里完成了他期待多年的复仇。
可他面对的,到底不是普通人,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跑了。
最后,他被困在了这栋房子里。
听完这个故事,维拉德沉默了一瞬。他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而问褚胤:“要怎么处理他?”
虽然他很可怜,可他到底是手刃过十几口人的厉鬼,于情于理,都不能够继续存活在人间。
褚胤的态度倒是很果断:“该把他送回去了。”他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眉清目秀的男子,淡淡道:“你本就不该停留在世间那么久,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他当然清楚。可大仇不得报,到底意难平。
男子苦笑一声,他知道自己完全不是面前这两人的对手,对自己接下来的境遇反而坦然了许多。他想了又想,还是低声恳求道:“若是有机会……能否请你们帮我报了此仇?”
他那双无神的双眼里似乎写满了许多话,褚胤一瞧,便忍不住怔了。他叹了口气,低低地应了:“如果能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