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总觉得他这话说不出的古怪。
他对颜广德的所有认知,都停留在1998年的那个夏天。他作为老生又兼学生会主席坐在宽敞的社团活动室,灯光明亮,一批新生推开门走进来。别人都毕恭毕敬地喊学长好,颜广德隐在众人身后,冷冷的撩起眼皮,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就让他心中一凛,觉得这小子将来必定不凡。
哪里不凡,他说不好。这只是商人的直觉。
就像猛兽在暗夜中总能轻而易举辨别出另一头猛兽的鼻息,他从颜广德这人沉默瘦劲的身躯内嗅到的气息,远不止于眼前。
这人是个宝藏,贵不可言。
但是为这小子疯狂致死,甚或惹恼靳家,却不是他所能够承担的后果。
老江突兀地将车停下,车轮胎在泥泞的道路上划出一长条深刻的辙痕。他将车靠停在路边,彻底摇下车窗,将一只胳膊伸出去感受这雨水的潮湿意。重又点燃了一支中华,吞云吐雾。
隔着一层淡蓝色的烟雾,老江对颜广德道,“这事儿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颜广德平静地摊开两条大长腿,摊开手,自由自在的像一只即将出动捕猎的兽。
“这事儿他妈哪里都不对劲!”老江烦躁的又拍了一下方向盘。“你别瞒我,说实话!到底你追着人图的是啥,你们怎么遇见的,都原原本本跟哥哥我说一下!”
“有什么好说的,”颜广德上半身前倾,双手无谓的搭在前排,看了一眼老江。
眼风斜斜扫过后,这平淡的眉眼中突然生出无限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