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广德转身,头也不回地往电梯口走去。那人的声音突然自背后飘过来,遥遥的,伴随大笑声。
“无论你找她做什么,颜,我劝你小心点,那个女人可真是个天生尤物!如果你遇见了她,怕是几天都觉得腰疼。”
笑声爽朗,内容却不堪入耳。
颜广德低下头,拇指紧紧按在那枚结婚戒指上,痛苦地闭上了眼。
催生细胞裂变,端粒酶,活.体.研究……这所有的一切,都曾真实地发生在靳言身上。
他该如何告诉靳言,他只是靳家拿来做活.体.试验的牺牲品?又该如何让他相信,那个曾在罗马地下室内搂着他哭泣并替他戴上一枚染血十字架的“母亲”,从头到尾都亲手参与了这场piàn • j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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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使颜广德下定决心将这件事情彻底掩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靳言的身体再次起了变化。
当天他从实验室重新回到家里的时候,小机器人正在家门口的台阶上,一脸焦急地转来转去。十五厘米高的小机器人,险些将自己转成了一颗陀螺。
“发生了什么?”
颜广德大步走上前,冷声问道。
“主人,”小机器人的声音也很呆板,一字一顿,像极了读卡器。“另外一位主人在家里发高烧了,体温比正常人类高出三度。”
“那是多少?”
“°。”
颜广德脚步一顿。“那是高出了°!”
回头,得把这机器人的精密度再调一下。
颜广德匆匆往卧室里头走,边走边琢磨,但还没等他想完,一抬眼见到床上那个痛苦的不断呻.吟的人,他立刻慌张地扑到床边。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阴谋,什么仪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眼前这个痛苦的爱人。
“……好黑!好冷!颜,颜你在哪里?”
“宝贝儿,我回来了。我在这里!”
靳言肚皮挺起,一次次无力地弹跳,压根听不见颜广德回家的动静。对于颜广德的呼唤充耳不闻。仿佛有一张无情的黑暗巨网,网里头是靳言,网外头是颜广德以及阳光下的一切。
靳言出不来,颜广德也进不去。蛛网上黏液遍布,巢穴内的蜘蛛在暗处露出残忍的毒牙。
颜广德强忍住眼眶内不断滚动的数据体上载所带来的痛楚,闭了闭眼,瞳仁恢复成银灰色。他用微微颤抖的手掀开薄毯时,靳言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双眼紧闭,薄薄的一层眼皮下眼球剧烈抖动,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就快要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