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是酒酣耳热之际,坐在主宾位置上的突厥使臣忽然起身,走至殿前。
那人抚胸行礼后,恭敬道出此次出使的目的和亲大殷。
闻言,长婴正端着酒盏的手一抖,清酒溅到了手背上,边不着痕迹地擦去手背的酒渍,边打量着那人。
灯火掩映下,霍长婴看不清那人的面相,只观背影,才发觉这位使臣中的领头人并非通常胡人那般,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相反更像是高挑的中原人,更为可贵的是,那人竟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原话。
而那位传闻中的突厥大祭祀阿史那公主却是称病不出,虽未免失礼,但东西突厥和大殷交战多年,如今西突厥忽然来使,似乎有和解之意,是以大殷便也不好说什么。
“怎么了?”
萧铎发现长婴一样,身后的手臂勾了勾长婴的腰,凑近耳边低语问道:“你在担心?”
闻言,霍长婴回过神来,侧瞥他一眼,勾唇笑道:“是啊,担心你被抢走。”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盏,笑道:“将军这般好,我还没消受够,怎么舍得拱手送给别人呢。”
萧铎瞧着眼前眉目清隽的人,侧眸轻笑的风流模样着实勾人的紧,他心头微动,但碍于人前,不能随意放肆,只得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霍长婴的手心,以示惩戒。
霍长婴无声笑了笑,眸光却往上座飘去。
只见,宴席的首位之上坐着皇帝,手边便是王皇后,皇帝威严,皇后雍容,忽听突厥使臣此言皆是面不改色,于声色各异,忽然噤声的众大臣形成了鲜明对比。
歌舞乐声像是察觉到什么般,逐渐歇止,众大臣也眼观鼻鼻观心地专注自己眼前的菜肴,不发一言。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但那突厥使臣却并不恼,他落落大方笑道:“我西突厥虽不比大殷民富物饶,但也草原霸主的地位却指日可待,最贵的大殷陛下,请接受我们的请求。”
说着,使臣又是倾身抚胸一拜,似乎姿态虔诚恭敬。
而霍长婴却知道,这位使臣的话,说得直白点,便是你大殷地大物博,我西突厥也是一方霸主,咱们结成亲家,你不吃亏。
表面虽客气,实则带上了一种轻蔑,霍长婴眯了眯眼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心说,但也未尝不是一种弱者的虚张声势。
他是记得这个时间段,东西突厥正值争霸之时,最终以两败俱伤为结局。
此时,西突厥突然派遣使臣前来,还带来了最贵的公主,八成是招驸马联姻,再借助大殷的力量对付dōng • tū厥。
而这驸马……
念及此,霍长婴神色一滞,他心头的不安又涌了上来。
有些藏不住事儿的大臣,面上登时已变了色,隐约透出愤愤不平之气,毕竟西突厥虽不比dōng • tū厥残暴,但在大殷也是有过案底的。
主座之上,陛下面不改色地打量了下这位使臣,慢慢道:“朕的儿子都已定下王妃,若要和亲,则恐委屈了贵国公主,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