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困白城,弹尽粮绝。
梦中,飘摇的残破旌旗下,男人身中数箭伤痕累累,颓然垂下头,死不瞑目的景象一遍遍浮现在霍长婴的眼前。
此刻,画面又仿佛和那几个字重合。
霍长婴闷哼出声,用力攥紧心口衣襟,却仍缓解不了那一波波的泼天疼痛,仿若万箭穿心。
啪嗒
忽的,不知从哪儿传来的细小声响,却令霍长婴瞳孔骤然紧缩,本是微不可查的碎裂声,此时却如惊雷炸响在他脑海中。
霍长婴猝然低头看去,却见他抓着榻边的手腕上的红线,正在渐渐崩裂……
外室萧绮罗和小厮的声音在这一刻尽数消弭,周遭静谧地只剩他自己的心跳,霍长婴死死盯着手腕上的红线,似乎连呼吸都忘了。
萧绮罗忧心忡忡进屋时,就见霍长婴仿佛魔怔似的直愣愣盯着他自己的手腕。
她心头一跳,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却忽的顿住脚步,眼前浮现一道无形的光壁挡住了她的脚步,萧绮罗眉心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却并没有常人见到此状的惊诧。
光壁外,霍长婴收回捏诀的手,他的眼睛却从未离开过那根红线。
情意所结的红线,堪比金坚。
情散,线断。
霍长婴当然不相信他和阿铎之间的感情会散,却只怕……
他收回捏诀的手,眉头紧蹙,眼睛却没离开手腕的红线半分。
啪,啪嗒
红线丝丝缕缕崩断,终于在最后两三根牵连时,停了下来。
阳光透过窗棱,洒在霍长婴手腕上,苍白的皮肤上,编织的红线只有几根丝线维系,单薄细弱,仿佛微风吹过,便会彻底断裂。
霍长婴却松了口气。
他知道,他的阿铎还活着。
一旦意识到此,霍长婴心头的希望便如烈火冉冉而起,一个几乎荒诞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他要去西北边关,救他的阿铎,与他生死共进退。
如是想着,他手腕一转动,指间黄符飞快地缠绕上手腕红线,随着咒语的歇止,一道金光闪过,黄符消失,而原本单薄的红线却仿佛重新有了生机。
收拾妥当行装,霍长婴折扇打了个转,结界消失。
萧绮罗踉跄了一下,蹙眉上前急急问道:“长婴你……”话问出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她目光瞥见霍长婴摊开掌心,那里指甲陷入,已是渗出涔涔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