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林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微微嘲讽的笑容:“怎么?现在想通了,所以是想来求我,想让我继续给你撑腰铺路吗?”
他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以前没人敢招惹你钟郁,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有我许林深在背后给你撑腰,现在你钟郁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再红又怎么样,还不是一块人人都要来分食一口的肥肉。
而你现在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说完后,许林深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怔,那表情,简直就像是一个天真无邪跟在大人身后要糖吃的小孩儿,被人猝不及防兜脸甩了一个耳光一样,一下愣在了当场,脸上那种骄傲冷漠的神采顷刻间荡然无存。
许林深呼吸一窒,心脏里传来一阵痉挛的疼痛,对于娱乐圈这些黑暗的一面,自己从来都没有让他了解过,所以他有时候甚至想过,是不是自己的付出太过隐秘,将他保护得太好,才把钟郁变成了这样,虽然单纯却又万分残忍的性格。
他向来不掩饰自己的喜恶,面对自己残疾了的双腿,那眼神中的冷漠和嫌恶,每每回想起来都让他感受到了一种,犹如钢针刺进骨髓里的钻心疼痛。
楚宴身体僵硬了一会儿,好半晌看着许林深没说话。
许林深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心中却没有一丁点儿报复性的快感,反而弥漫了一种连心脏都麻痹住了的窒息感,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清晰而深刻的疼痛,让他头脑可以保持清醒,不至于被混乱而盲目的情感而夺走理智。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空气便不知不觉陷入了一阵僵持的寂静之中。
许林深拧眉看着钟郁,发现对方一脸的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果钟大明星除此之外再没什么事的话,我看今天不如就到这里吧。”
许林深说完这句话,钟郁这才重新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样,冷笑了一声,似嘲讽一样地道:“许老板说的没错,的确是我天真愚蠢……”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苍白和冷淡,尾音微微颤抖,像是在竭力刻意压抑着什么情绪一样。
许林深定定地看着钟郁,却看见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目光极其复杂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毫不留恋地大步抬脚走开了。
许林深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垂下眼睛,掌心按在了自己的膝盖处,以前,不管自己为他付出了什么,他都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令他感到悲哀的是,居然到现在,哪怕在那么恨他的情况下,居然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因为他无法想象,像钟郁这样骄傲的人,如果失去了双腿,从此以后再也无法站起来,那对他来说会是一件怎样的打击。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钟郁每次都能毫不留恋地走开,而自己却从来都无法让他体会,哪怕是一次,这样被自己所爱之人所厌弃的痛苦。
——
许宅。
一辆黑色的轿跑平稳地由雕花铁门匀速驶进,司机率先下车,从后备箱取出折叠电子轮椅,到后座打开了车门。
汽车的设计有方便残疾人用的扶手,许林深双臂用力,借助着扶手,略显吃力地坐上了轮椅。
叶景昀坐在车上看了一会儿,眼神微动,而后也伸手打开车门,提着手中拿着的蛋糕由车里钻了出来。
他将手中的蛋糕交给身旁的仆人,而后走到许林深身后,可他的手还没按上后背的推手,就被许林深开口制止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叶景昀点点头,顺从地收回了手。
欧式的别墅建筑风格奢华又庄严,站在阳台处,花园的景色能尽收眼底,花园中央的喷泉在阳光下发出清凌凌的光芒,窗前的巨大的阔叶树木却将阳光和热度却完全隔绝开来,只留下一片清凉的绿茵。
“叶先生,大少爷找您去书房说会儿话。”
叶景昀听到他的称呼时,下意识地捏了捏手心,然后又很快松开,转过头笑了笑:“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