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是醉酒的缘由,原本对他冷淡的态度消失了,似是不知道他赐死荀邺的事。
柳梓月倒了杯酒,望向他的眸子微闪,唇角含笑,“是你啊?”
宋邵云将酒杯放下,抱起她放入床榻,轻声道:“你醉了。”
柳梓月的眸子漾着水光,波光潋滟,她举起酒杯,嘟囔着,“同我喝一杯如何?”
宋邵云心怀叵测,没接下酒杯,而是站在床榻前打量着她,今日她的举动异于平常,引人疑虑。
柳梓月似是猜透他心中所想,忽然笑了,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怎么?怕我下毒?”
她又倒了杯酒,举过去看他,“喝不喝?”
宋邵云还记得初见她时,她就是这样,胆大,恣意,像是凡事都不会困住她,只是这些年过去,她身上所有的锋芒被磨砺尽了,成了与她姐姐一样的性子。
两年前她嫁进王府的前一夜,他亲眼看她害死了她的同胞姐姐,他厌她恶毒,恨她夺他所爱。
他从没见过如她一般歹毒的女人,只是后来他动了心,他开始待她好,教她下棋,任她做想要的事。
可他需要权势,需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他休妻另娶不过是计谋之一。
她离开的每晚,他都留宿在她的卧房,直到无意间寻到那个玉佩,他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他对天发过誓,他会重新娶她,让她陪在自己的身边,成为贵女们艳羡的皇后,携手看尽这万里河山。
他做到了,只差了最后一步。
可她变了,她嫁了人,想尽一切办法远离他,他不得已,只能用手段强留她。
宋邵云看她眼神很复杂,过了许久,他接下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柳梓月突然大笑,失去一贯淡然的样子,触目惊心的血从嘴角流出来,“当初你厌我恨我,可我心心念念想嫁的还是你,这么多年,你灭我族亲,害我家破人亡,到头来,连我的夫君也要杀。”
宋邵云心下一紧,踉跄的上前搂住她,他猛地呕出血,惊疑道:“你给朕下毒?”
“是又如何?”
宋邵云知道她恨他,却不知如此强烈,他以为她总是留了情的,哪曾想会是如此决绝。
柳梓月拼命的往外吐血,宋邵云慌忙抱紧她,解释道:“朕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迫不得已,最开始朕是认错了人,以为你姐姐才是当年救朕的人,可后来,即便不知道是你,朕也是待你极好。”
宋邵云说着又从口中吐出鲜血,“杀你族亲是因他们犯了死罪,不可不杀。”
柳梓月双眼通红,迸发出浓烈的恨意,“那我父亲又有何错,为何连他一起杀?”
宋邵云一时接不上话,这天下得之不易,他要坐稳这位置就必须永绝后患,各个党羽间关系密切,他只得株连九族才能将其一并铲除。
宁可错杀一万也绝不能放过一个。
柳梓月看他的双眼溢满了无奈,内心没有丝毫拨动,她挪动身子靠过去,拔掉插在发髻上的簪子,对着他脖颈间刺去。
宋邵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时间竟忘了反抗,柳梓月攥紧簪子用尽全力扎进去,等没入后便狠狠拔出,顿时鲜血四溅,如同泉涌。
她看着宋邵云倒在一旁,瞪着双眼看她,温热的血泪从眼中汩汩流出,着实瘆人。
柳梓月吐气缓慢,脱力地躺下去,笑问:“皇上可知道这簪子是谁送我的?”
宋邵云张了张口,没说出话。
柳梓月笑的疯狂,连眼角都浸湿了,嘴角的鲜血不停地往下流,“他送我的。”
宋邵云伸了伸手,似是想要抓住什么。
柳梓月轻笑,“皇上可是不甘心?”
殿外的禁卫军朝着这处涌动,柳梓月听见外面的动静,撑起羸弱的身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皇上以为这就够了?你该被千刀万剐,万人唾骂,死后入地狱,生生世世不得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