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闻言轻瞥一眼,轻咳一声,“你爹在家做学问,你可不许闹你爹。让你奶知道了,也要训你的,知道不?也别拉着你爹往猪棚去,也不知道臭的,你爹好好一个读书人,都被你折腾得蓬头垢面的。”
姜锦鱼听了讪笑,心里却是想,她这可不是折腾爹爹好不好,明明是锻炼他面对猪粪而面不改色的意志力和适应力。
科举时候可不像平时念书这么舒服,每个考生就一个小小的隔间,又叫号舍,吃喝拉撒都在里头,就是你不拉,指不定你旁边的考生要拉,那还是大家伙儿一起臭熏熏。
她可是牺牲自己,帮着爹提前适应号舍恶劣的环境。用她在那个奇怪的地方学到的话,就是提前模拟考。
姜仲行回来了,一家人都显得很高兴。
饭桌上,姜老头子几杯酒水下肚,摸着胡子道,“二郎,秋闱三年一场,今年又是大考之年,这一回你是如何打算的?”
本朝秋闱惯来是三年一考的,偏生不凑巧,本来去年该举办秋闱的,赶上了南方发洪水,故而往后延了一年。今年恰巧便是秋闱之年。
姜仲行心中早有成算,闻言回道,“我读书虽算不得好,但读了这些年,总还是想为家里争光添彩的。这回的秋闱,儿子打算搏一搏。若是中了,也对得起兄嫂弟弟们这些年的支持,若是未中,我也能安心回乡寻个营生。”
姜老太一听立马道,“二郎说这般丧气话做什么,定是中的。”说着,转头冲着何氏怀里的姜锦鱼,“是吧。绵绵,你爹定是中的!”
姜锦鱼那叫一个配合,小下巴一抬,铿锵有力三个字,“那当然!”还软绵绵补了一句,“爹爹最厉害了!”
姜仲行失笑,伸手摸摸小女儿的发髻,“小丫头嘴倒甜得很。”
众人都笑开了。用过晚饭,众人各自回了屋。
何氏兑了温水,拧了帕子,亲自递给相公姜仲行,见他擦了脸,才露出笑意来,“我瞧着你这回回来瘦了些,可是路上没吃好?”
“路上哪比得上家中,自是没有那般舒服的。不过宛娘,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姜仲行与妻子温存说着话,“倒是你,留你带着绵绵留在家中,家事操劳,辛苦你了。”
何氏脸一热,她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一直不大习惯相公这样黏糊的做派,“家中有爹娘在,我不辛苦。再说了,绵绵这小丫头你还不知道,别的不会,哄人开心是一流。有她在,莫说我了,就连娘也是成日笑呵呵的。”
姜仲行也赞同,“绵绵是天生的小甜嘴。咱闺女就是讨人喜欢,莫说娘了,我回来的路上途经书院,谢夫人还与我道,绵绵好久没去了,她想得紧了。”
何氏一听相公又开始追捧闺女了,没好气道,“你可别再这么赞她了,小心将她宠坏了。绵绵可是个小滑头,最会顺杆子往上爬了。”
姜锦鱼正巧被姜宣牵着进来呢,闻言就噘嘴了,委屈巴巴,“娘又说我了。”
姜宣好脾气,还要安慰她,倒是何氏半点儿不心软,伸手点点她的额头,“怎了?娘说你几句都说不得了?小娇气包。”
姜锦鱼见卖惨无用,乖乖软软一笑,爬到何氏的膝盖上,脸靠着娘的怀里,小小声说,“娘说呗,我又没说不让娘说。”
何氏低头看怀里娇娇的小闺女,无奈摇头,心软至极的同时,又想:就凭自家闺女这张嘴,谁能治得住她?
姜二郎难得在家,姜锦鱼特别的黏他,不过她小小的人儿,却很懂事,从来不在姜二郎念书的时候吵他,还乖乖给送吃送喝,连何氏看了,都忍不住摇头说她。
简直跟小书童似的。
可惜这样的日子没多久,姜仲行在家中也不过待了几日,姜锦鱼的干爹谢院长就让人带了口信来,邀他去镇上备考。
谢家书院中有许多应试的学生,再者谢院长也是个极有才华的人。姜仲行没犹豫,便带了行礼去了谢家。
备考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在九月初,考过试,大约中旬,姜仲行就从县里回来了,看着黑了许多,应当是大夏天在外折腾晒黑的,但气色还可以,只脸上有些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