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顾衍雷厉风行又不失分寸的手段,一个月之后,辽州诸事基本已经平稳过渡,以往那些仗着自己资历深不肯放权的,占着位置不做事的,也不敢再随意嚷嚷,皆老老实实的。
这日下衙时,顾衍出门,便遇寿王恰好迎面而来,两人碰了面。
见天色尚早,顾衍索性再耽搁一会儿,把最近的成果与寿王说了,倒不是邀功,而是眼看一个月也过去了,寿王怕也要给盛京递折子了,他便是不说,寿王也会来问他。
果不其然,寿王听罢,道,“我正打算过几日把你跟孟旭找来,问问情况。既如此,那我给皇兄写折子时,总算有话可说了。”
顾衍道,“孟参事那边,王爷还是等他亲自来禀告。我毕竟只是有所耳闻,未知全貌,我也不好随意评价。”
寿王亦摆手道,“本王知晓了。”
说罢公事,寿王倒是主动提起了私事,笑着道,“王妃与你妻倒是投缘,前几日还听她提起,说想认个妹妹,可惜岳父岳母大人不在此处,她一个人不好做主,便搁置了。”
顾衍不置与否,只道,“多谢王妃厚爱。内子生性纯良,赤子之心,若是偶尔犯了糊涂疏忽,一时冒犯了王妃,亦请王妃见谅。”
寿王听了仰面笑,笑过之后,摇着折扇,哭笑不得,“真不知说你什么好。王妃每每都赞姜氏沉稳贤淑,虽年纪轻轻,但待人接物皆令人如沐春风。到了你这儿,倒成了偶犯糊涂了,我看你这是小瞧你妻子了。”
他接触过的女子无数,要他说,这天底下最聪明的,不是那等能勾得男子沉迷美色、魂牵梦萦的,恰恰是姜氏这种,进门便生下长子,既镇得住后宅,又上得了台面的,地位稳如泰山。就像他自己府里,甭管外头有多少莺莺燕燕,王府地位最不可动摇的女人,仍是王妃,也只可能是王妃。
要说姜氏纯良,他是半句话都不信。
面对寿王意味深重的话,顾衍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态度自若道,“内子与外人面前,自是沉稳可靠。但在臣心里,她不是什么贤良淑妇,亦非什么掌家主母,只是一再柔弱不过的女子。”
寿王都听的傻眼了,心道:这是什么痴情种啊?还柔弱女子,这掌家的大妇,哪一点能跟柔弱二字搭上边?再说了,这天底下男子,有多少会怜惜正房妻室,不都是把这番柔情用到妾室姨娘身上了吗?
且不说他自己是如此,便是他见过的,也无一例外。
不过,傻眼归傻眼,寿王也不会真去管别人夫妻间的私事,就是震惊了一下,然后道,“罢了罢了,你也无需担心这些。王妃不知多喜欢姜氏,真要两人一时闹得不开心了,那也是妇人间闹了口舌,不是什么大事,无需心怀芥蒂。”
两人聊过之后,顾衍便告辞回到府中,进门恰好见小儿子瑞哥儿趴在妻子腿上,委委屈屈喊着“屋里闷、要出去”,长子瑾哥儿很有哥哥的风范,在一边劝着弟弟不准闹娘。
顾衍走到跟前,一把把小儿子抱了起来,一下子举高了,惹得瑞哥儿惊声尖叫起来,随后发现是爹爹跟他玩,又哈哈笑起来。
陪着儿子玩了会儿,顾衍坐下,道,“明日带你们去外头玩。”
瑞哥儿乐得在床榻上直蹦跶,笑嘻嘻喊着,“出去玩!出去玩!”
姜锦鱼看他一眼,也不急着训他,等他自己知错了,才道,“下回不许在床上蹦,摔了怎么办?把娘的瑞哥儿摔成小呆子,往后就不认得娘了。”
瑞哥儿本来还撅着小嘴,一听吓得抱住脑袋,捂着脑袋可爱兮兮道,“不呆。”
姜锦鱼便又逗他,“小呆子、小呆瓜……”
瑞哥儿知道娘这是逗自己玩呢,也不跟娘争,可爱兮兮做到娘身边,脑袋往娘怀里一蹭,“娘抱抱。”
姜锦鱼顿时心软了,哭笑不得想,小儿子怎么这么会撒娇,也没见有谁教他啊?跟生下来就会似的,以后长大了,得多会哄姑娘家啊。
一旁顾衍见母子俩个又你侬我侬的样子,倒是挑了下眉,到底没开口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