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瑚娘,孟旭却也心情不虞,看到瑚娘,他便忍不住想起同他和离后回京的商云儿。
正怔怔出神的时候,一支箭矢直直的穿过窗纸,“叮”的一声,牢牢钉在孟旭面前的书桌上。
孟旭立即快走几步,推开门,只见院子里空无一人,射箭之人怕是早已远去。
他回到屋里,拔下箭矢,取下箭矢上扎着的纸,缓缓展开。当夜,孟旭照旧宿在前院。
他睡下没多久,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之时,他手下的亲信又匆忙来了府上。
孟府前院因着这动静,顷刻间亮起了灯。
瑚娘拍了拍被吵醒的女儿,起身询问屋外的丫鬟,“外头怎么了?像是郎君那里点了烛,你去问问。”
丫鬟自然乖乖去问,片刻后回来道,“大人有事出去了。”
瑚娘“嗯”了一句,便又“睡意朦胧”的道,“兴许是有什么急事吧?这么晚了,你也去歇着吧。幸好没吵醒阿语……”
渐渐的,说话声渐渐轻去,丫鬟隔着帘子,听着里边的瑚娘没了动静,不敢吵醒主子,又得了主子的话,便放轻脚步声,打算去旁边的下人房里眯一会。
大约过了一刻钟,本该沉沉睡去的瑚娘,翻身起来了,披上外衫,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在府里住了这么些日子,她早已对府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了,商云儿还在的时候,便是个不管事的主母,在与不在,其实并无太大的差别。而今商云儿与孟旭和离,府里的女主子便只剩下瑚娘,再加上还有个女儿,她也算是府里半个正经主子了。
孟府是很明显的外紧内松,大约是前主母商云儿不管事的缘故,对底下的下人约束的不严,下人摸鱼打混很是寻常事,商云儿不管,孟旭忙着外边的事情,更无暇顾及,倒是便宜了瑚娘行事。
摸黑来到前院,瑚娘的脚步便越发放慢了。
孟旭虽给了她名分,但除开那次被她算计之外,从未来过她屋里,亦从未给她好脸色过。最多便是去看看孟语。至于这前院,瑚娘更是只来过几回,旁的时候,孟旭在,她也不敢来。
瑚娘到底只是个柔弱女子,生的有几分美貌,但功夫却是半点都无的,因此摸到孟旭的书房外,已经是背上全是汗了。
她轻轻推开门,打开一条缝,动作极轻的钻了进去。
吹亮火折子,瑚娘在书桌上一阵翻找,好不容易才从抽屉中翻出了边防图,意外的,在此处找到了她一直想找的官印。
瑚娘忙翻出袖中的一份早就准备好的书信,用那官印在书信上盖了章,然后折好贴身存放。
至于那边防图,瑚娘却是不敢拿走的,只能勉强记住大概,就把边防图与官印一同放了回去。
她不敢在前院逗留,事情办完了,便匆匆回了后院住处。
大约是做贼心虚的缘故,瑚娘也没发觉,自己这一趟竟是顺利得出奇,明明先前去前院时,还撞见过人,那时候皆被她找理由昏过去了,今日走了这么一路,竟是半个人都没碰到。
回到住处,瑚娘忙点了灯,画好记下的那部分边防图,然后同那盖了官印的书信一同叠好。
走到门外,四下果然无人,她从胸口处掏出一哨子,轻轻吹了一下,很快便落下了一只灰扑扑的鸽子,就落在她的脚边。
瑚娘蹲下身子,忙着把书信塞进鸽子腿上的细竹筒中,正忙活得满身都是汗时,蓦地,整个院子忽的亮了。
灯笼将院子照得亮堂堂的,仿佛乌黑的夜空,都被撕开了一个角一般。
瑚娘抬头,便看见本该不在府里的孟旭,正用看着死人一般的眼神,盯着她,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了。
瑚娘像见了鬼似的,吓得花容失色,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不得不说,美人即便是哭,也是哭得美丽动人的。
但孟旭却无暇欣赏这幅美人落泪的场景,他闭了闭眼,上前捡起瑚娘脚边乖乖落着的信鸽,然后将瑚娘那份边防图取出来,看了一眼,喊亲信递来笔,现场在那图上补了几笔,若是此时瑚娘还有心神细看的话,便会发现,孟旭补的这几笔,与她刚才在孟旭书房看到的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