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爷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水,杜青臣也跟着举杯喝了一口,同样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邱老爷才道:“今年的天儿,确实是旱了些,我虽没怎么出门,可是,地里的庄稼,如今也在浇水了吧?”邱老爷望着苏俊侠。
苏俊侠确实是在坐着的,唯一一个会关心这个事情,也清楚这些事情的人,杜青臣几乎连回村子的时间都没有,哪里知道这个,反倒是苏俊侠无所事事,经常跟村人兄弟们喝酒打闹,所以知道的清楚。
杜青臣见了,便更知道,这位邱老爷,安坐家中也能知道县中大小事宜,掌控邱家一切。苏俊侠望了眼杜青臣,见杜青臣没什么反应,也就回答,“是啊!都挑水浇地呢!可是这哪够,把人累死把井打干,也不够啊!”
所以说靠天吃饭,这种说法是有道理的,古代浇水,只能用水桶挑水,一亩两亩可挑得,八亩十亩呢?若是井水都不够人吃的呢?!
邱老爷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今年这年景儿,倒让我想起了三十多年前,那次也是如此,先是河里的石头露了出来,再接着便是井水河水干涸,最后,村人只能挖深井,可是水还有些,粮食却不多了,为了活命,有人逃荒,有人打砸抢劫,朝廷那时候正是对外打仗的时候,也没人来管我们,就这么一年啊!哪个村子里没死个一半以上啊!”
而那一次,毁的最多的商家,无论是百姓穷困,无人买卖,还是打砸抢劫富户,最先遭殃的都是商人。
苏俊侠连连点头,见杜青臣没什么表情,还以为他不知情,连忙对着杜青臣道:“是啊!杜老板,我听我阿么说起过的,他就是那个时候,以两斗粮食的价格卖给了我爹,当了他的夫郎,才有了我的。”
杜青臣回望了苏俊侠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又转头对着邱老爷道:“邱老爷的意思,今年的年景儿,竟可能会如此吗?”
“这个,说不好啊!也许明天就下雨了,也许,今年一年都不下呢!杜老板打算怎么办?”邱老爷反问道。
杜青臣摆出深思的姿态,想了想道:“当年旱灾,何其惨烈,以至于邱老爷你如今想起,也是语带哽咽。这样的惨事,万万不可再发生了。”
“是啊!还好,如今朝政清明,便是受了灾,朝廷也自会拨下钱粮,救济民众。”
“便是朝廷拨钱粮救灾,但历朝历代,哪处没有贪官污吏?纵使冯县令爱民如子,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还需自救,以备万全。”
“杜老板有什么想法?”
“不如购粮?我们县中几家大户,一同购粮,若是没事,慢慢吃或者卖掉,也不会折本,若是真的有什么,也好自救。”杜青臣道。
邱老爷沉吟片刻,“杜老板可知,灾荒之际,囤聚居奇,是要吃官司的。”
杜青臣一顿,他这次来实际上是想让邱老爷出头,结果这人人老成精,什么事情都想推给他,自己一点麻烦也不沾手。
杜青臣起身拱手,“不如我们先去跟冯县令说一声,表明我们的心思,他日若真有灾荒,我们依旧按照正常粮价贩卖,不抬高价格,又算什么囤聚居奇呢?”
“那杜老板可知,若冯县令并不觉得来日会有旱灾,也许会觉得你无事生非,徒惹烦恼,对你心生厌烦。”
杜青臣又是一愣,冯县令最怕麻烦,平时就挺惰懒的,还真可能会这么想,邱老爷果然知冯县令甚深,可若是这样的话……杜青臣询问,“不知道邱老爷有什么法子?”
邱老爷叹息着摇头,“我也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啊!”
杜青臣眯起了眼,说到底,就是不想招惹任何麻烦罢了!算了!既然不愿,他自己来!杜青臣道;“若我愿意去跟冯县令提起此事,不知邱家可愿意与我们一同购粮?”
指望这滑不溜手的老头出头是不可能了,姑且问问看,他愿意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做这件事。
邱老爷捋着胡须,和善微笑,“这等救助乡亲的大事,我邱家,自然要全力支持的。”
他自然也不想看着家乡遭遇灾祸,他们做生意的,乡亲们安稳富足,他们才有生意可做,乡亲不好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