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荣平为什么忽然改了诗,以至于逃出她准备好的陷阱呢?难道她也重生了?不,不可能,这是我一个人的机缘。
苏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把这个想法驱逐出脑海。
是她大意了,自以为重生就胜券在握。
苏萱认清状况,立即重整旗鼓,继续发挥。于是《姽婳辞》大热的形势下,忽然出现了另外一道声音,说姽婳公主的故事本就是东昌伯府苏萱小姐的创意,苏小姐创设了这个人物,并将人物的一生安排明白。结果荣姑娘横插一杠,夺走了她的人物和故事,还写成了诗大出风头。
苏萱准备的非常齐全,事先接到她分送的《姽婳曲》的人都站了出来,为她作证。
“你看,这是寄给我的,下面还有创作日期呢。”
“查遍古籍孤本,都不见姽婳公主的出处,明显是苏小姐自出机杼!”
“荣平怎么写出成长经历一模一样的公主?即便不是剽窃也是看了苏姑娘的文章受了启发。除非你想说你的脑袋长的跟苏姑娘一样!”
“荣平写字还败给了苏姑娘呢,什么才女,我看盛名之下其实难符。”
“她这也算仗势欺人了!打量苏姑娘不混这个圈儿,就仗着自己名气大为所欲为。”
……
荣平初开始不做理会,渐渐的,流言越来越凶猛了,仿佛有人推波助澜似得,一丈高过一丈。后来连她哥哥和父亲都遭人指点了。文人最为注重清誉,她哥哥荣曲脾气暴躁些,一出了学堂就跑来找荣平。
“你个蠢丫头,你看你惹下的祸事?还是爹爹说的对,一开始就不该让你读书识字,认了几个字在肚子里就被捧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有多大斤两,我不清楚?以后不许你再抛头露面拔尖要强。”
荣平劈头挨了一顿怼,刚要反驳几句,荣夫人子闻声走了出来。“你满口胡说些什么,什么叫“你有多大斤两”?你看看你妹妹写的字,再看看你的字!妹妹练字练的胳膊都肿了,你也不说表扬几句,张口就乱骂。”
荣曲低头一看,桌案上摆着的条幅,笔走龙蛇,端正逎劲,竟然是士子必修的馆阁体,而且间架从容结构完美,俨然上乘之作。
“平儿就是有才学,那诗分明是平儿自己在屋子里闷了一下午写出来的。你这当哥哥听了外人说妹妹,不替妹妹争辩,怎么反倒怪起自家人来?”
荣曲顿时哑然,他秉性刚直,看不上母亲和妹妹“求名谋嫁”的行为,但若妹妹真有才学,那自然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荣平看他终于冷静下来,便道:“那姽婳公主的故事真要寻根究底,是林缈的。只是林缈本人并不在意,我也犯不着跟她计较。苏萱是什么角色?我又是什么形象?我若理会她,她便更得意,由她上蹿下跳去吧。”
荣曲闻言,诧异的看着妹妹。这个妹妹到底成熟多了,她以往最为在乎浮名,谁说她一个不好,就要跟人争上好几个回合,现在这样沉着大气,倒真是静下心来下苦工的态势。
真好!
但是荣平不理会,他却不会不理会,当他妹妹好欺负的吗?一盆盆脏水往荣家头上泼。
荣曲暗暗握紧了拳。
……荣曲说干就干,他挥马找到林缈,却发现林缈正在那里听戏。他家养的小戏班,唱的他自己度的曲填的词。荣曲听一耳朵,发现正是姽婳公主的故事,再一翻册子,这才发现原来林缈写了三个故事,除了护国公主,还有济世良医,妙手小厨,三个人物三个故事汇编成薄薄一册文书,取名叫《寓世养荣小札》。
荣曲看到标题的一瞬间,嘴角无法抑制的抽了抽。谁能想到孤高寥落的林缈还有这么精彩泛滥的内心世界。
“这个小札除了林公自己,别人手上可还有?”
林缈翻着荣平送给他的新编姽婳诗,慢悠悠的道:“有啊。南边很多人有。”
荣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又立即派人下了江南。结果一查才知道,这三个故事林缈少年时期就写了,那边的小戏子说书人都会这三个故事,只是沉沦于东南一隅的下九流,素来为北方京都中高贵风雅的上等人士所鄙视,以至于无人得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