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微微笑了。他只是在林区提供了鸟,但吸引过去,却是荣平的本事。“古琴的拟声其实有限——你确实弹的很好,你没有强烈锐利的情感,你有的是境界。”
荣平闻言,眼睛弯起成了月牙,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有什么比辛苦付出终于取得成果更让人开心的呢?
林渺平日里颇有些生人勿近的架势,陆平远不敢去打扰,因此听不到二人说什么,却看到了荣平的神情笑貌。他不由得呆住了,荣平素日里的笑容都像花朵上的露水,固然完美,却都像是经过筹备之后,托举出来的,但这会儿却不然,那笑意是那样的婉转柔媚,好似寒梅吐艳,纯粹而明丽,纯然是女孩子最具感染力的那种笑,让人乍见,便心中怦然。
苏萱站在不远的地方,脸色苍白一片,就是这个神情,就是这个眼神……这是她上辈子一辈子的阴影和婚姻不幸的来源。陆平远,终究还是爱上了荣平?
为什么她这么努力,费尽心机,结果却还是前世模样?不,甚至比前世更糟糕!因为陆平远对荣平的欣赏和爱慕来的比前世还要强,还要浓烈。
炊烟袅袅升起,却是荣平洗手做羹汤,她心情正好,就地取材,答谢林缈。
“话说当年苏东坡被贬黄州,无意中去到一个小镇叫蕲镇,这小镇虽小,物产却丰富,蕲菜,蕲龟、蕲蛇、闻名八方。作为能吃也会吃,有品味有厨艺的大俗大雅之人,上的朝堂下的厨房他自然不会放过本地的美食,于是就做了道菜,叫做春鸠脍。”
话到此处,荣平察觉到身后有人看着,她思索了一瞬,随即把陆平远和苏萱请了过来。苏萱原本不欲过来,但看到陆平远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分不甘,便黑着脸走了过来。陆平远已经见识过荣平的厨艺,此刻再看,更觉不凡。
“荣姑娘博学多闻,常人莫及。”
“这鸠啊,就是斑鸠,但不是一般的斑鸠,是《诗经》里头吃饱了桑葚的斑鸠。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意思就是说斑鸠啊斑鸠不要贪吃桑葚,不然容易被抓去做菜,姑娘啊姑娘,不要沉迷于男人,不然就会……”
“就会怎样?”
荣平轻轻笑了笑:“就会……不知道,我没有沉迷过。”
接二连三几件事下来,荣平已经察觉到苏萱对自己的敌意来源。她喜欢陆平远,陆平远却喜欢荣平。荣平想借这个机会,规劝苏萱,我们二人之间原本没有仇恨,完全没必要互相憎恶,甚至闹得不共戴天。眼界和胸襟都阔大一些嘛,不要沉迷男色,耽于情爱。
另外,荣平这话也是说给陆平远听的。陆平远却显然对她有些喜爱,他没有明确表露心意,只是更加关注,时不时来她身边打转。荣平心道你喜欢我倒是表白呀,你表白了我才能拒绝呀,这样不上不下算是什么。
于是,也算趁此事表明态度。她荣平,不与士耽!
陆平远闻言,眸子微微缩了一下,俊秀的面容苍白了一下,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苏萱的面色却更加难看了。刚确认了陆平远再次爱上荣平的信息,她的心脏便仿佛被扎了一刀,而现在荣平的说辞却更像一把刀似得,扎在她心脏里,而且还是淬了毒的那种!什么叫“我不知道,我没有沉迷过男人”?
你上辈子在我相公身边打转,引得他对你舍不下放不开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话?抢我爱情毁我婚姻的时候不说这句话?现在你再次抢走了我的丈夫,还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故作潇洒,你怎么可以这样恶毒?
苏萱的眼泪几乎都要克制不住落下来了。
荣平见状,以为她还未输琴的事难过,便道:“苏姑娘,我们斗琴不过是玩乐,东昌伯府乃皇家下旨敕造,你们家人世代居住于此,你完全没必要离开。这个比赛的赌注,我完全不在意的。”
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苏萱的胸膛一鼓一鼓,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我精心准备的比赛,你凭什么不在意?你就那么肯定自己会赢吗?赢了还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在这里装大方,当着陆平远的面假惺惺的对我施恩?这样做好叫别人再夸你一句善良宽仁吗?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