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财富固然讨人喜欢,但情义才是第一位的。你当我为什么对陆松烟有偏见?娘在皇宫里见了多少人,是真情还是假意,我一眼就能看穿。她忽然出现,又蓦地消失,心里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回事,那是招猫逗狗,玩儿呢。现在误会你是皇子就急吼吼的赶回来,怂恿你往京城去,这样的笑话闹出来,皇帝杀了你都有可能。你只嫌我偏疼了荣平,也不知荣平这样的人哪怕嘴上厉害点,跟她呆在一起却是安全的。”
方元辰听出母亲话里有安排后事的意思,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娘,儿子已经知道错了,我前几天还去父亲坟上祭扫过,给他磕头上供,感恩赎罪。求您好起来吧,我会好好孝顺你的。”
方婶睁着眼睛看着雕花窗棱,视线微微有些发直。“娘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在下冬天的第一场雪的时候,这个可怜的女人终于还是合上了眼。荣平帮忙办理了丧事,根据她的遗愿把她跟方伯合葬。方元辰在父母的旁边见了一个草庐,表示要在这里吃素全礼,为二老守灵。
如果不是陆松烟闹出这一场,如果不是他自以为是,母亲也不会这么快丧失生志,溘然长逝。他如今已学会自己承担责任,不把所有过错都推到陆松烟身上,但那些仅剩的好感也很快化零了。
于是很快,监牢里传来了陆松烟的死讯。
大家挺意外的,觉得那么年轻,忽然死了,是不是遭了什么陷害。荣平却知道这个陆大小姐早就该死了,却硬是在这个世界搅风搅雨了这么久。
荣平为方婶儿的去世真心哀悼,这天她忙完事务疲惫的睡去,朦胧中却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向她走来,那人长得极好,伸手拍拍她的发顶:“呀,长进不少,都不用我看着了。走吧,下一个。”车驾奔腾,火把闪烁。一辆马车飞快的奔跑在官道上,仿佛在躲避什么,不一会儿无边的暗夜里就传来了哒哒的马蹄上,那马蹄声越来越快,越来越近,很快,一队黑骑就从旁边杀过来,将马车团团包围。
马车中一对少男少女紧紧抱在一起,少女面上有些担忧,却故作坚强的安慰少年“没事儿,不要怕……”
“小姐,是您没事,我可就难说了。”男子年纪尚幼,却生的花容月貌,眉眼温柔。“咱俩的事是不成了,您就跟您哥哥回去吧。”
少女惊讶的看着他:“我们这才刚出城啊,你这就放弃了?”
男子双眸含泪,有些凄楚:“小姐,形势不饶人啊。咱们好这一场,您就当是做了个美梦吧。”
“你!”少女气急:“你怎么这般没种?”
“他不是没种,是没脑子!”马车外一声冷冽的男声响起,随即哗啦一声,马车的车帘被拉开,少年惶恐的瞳仁里,映照出一张冷肃俊美的男子容颜。男子的视线却只停留在少女脸上,少女还有些不服不忿。他冷冷的看了片刻,随后又看着少年。“区区一个下九流的戏子,竟然敢勾引小姐私奔?”
“平远侯,请您饶命。小的是一时糊涂,小的也是看小姐在侯府里呆的太难受了,才想着带她出来转转也好,并未想过要做那冒天下大不韪之事。”
他慌得噗通一声跪下,但求饶的话还未出口,便看到一把明晃晃钢刀就迎面劈来。他悲哀的闭上了眼睛,却在下一瞬听到当的一声,再睁眼一看,是荣平手中拿出一把闪闪亮的匕首,直接架住了侯爷的刀。
平远侯脸色难看的很,他薄唇紧紧抿着,半晌才道:“真是我楚家的好姑娘呵,功夫没白练,都学会跟着男人跑路,还为着野男人跟哥哥拔刀相向了。”
荣平冷笑:“一口一个野男人的,话别说的这么难听。苍星好歹有长得好看还会哄人开心,比你那娇滴滴病怏怏却只管挑三拣四的婆娘要好些。”
平远侯宠妻如命,一听这话脸色气得发青。
荣平观望四周,眼见一队兵马将马车围的水泄不通,情知今日难以脱身,便道:“我跟你回去,要怎么罚都可以。只是放过苍星吧,他是个软弱人,今日是被我逼的。”
平远侯冷笑:“你当你还可以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