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内宅事务,他一个外头的大夫,自然不能多嘴多舌。
老夫人的目光冷冷的扫向了陆真儿。
你要是真含辛茹苦的扛下去了,楚家也认你是个功臣。
大家都知道孕妇辛苦,都知道侯夫人不容易,也知道孩子没了陆真儿同样伤心。但问题是,很多事情,不是从原因推结果,而是从结果推原因的。若是最后孩子顺利生下来了,那别说你倒了保胎药,便是你怀孕时曾跳绳骑马大家都不会多说什么,但现在孩子没保住!你没好好吃药好好修养,你还有理了?阖府上下百十口人伺候不住一个你?
“现在你的小月子也坐完了,昨儿大夫也诊了脉,说你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既然这样,你就回娘家去吧。你回去散淡两天,也省得我这个当奶奶的,对你发火。”
老夫人的话语间不无讽刺。
陆真儿顿时愣住了。回娘家回娘家,老太太怎么就会拿这个威胁我。她看看老夫人再看看荣平,心里涌出无限悲酸,这就是她的太婆婆,她的小姑子,趁着她丈夫不在,就来欺负她。
“奶奶下了令,真儿不敢不从,只是侯爷说了,等他下朝,要带我去看河灯,到时候没了人,侯爷岂不着急?我没有保住楚家的孩子,我该罚,但只求别让我离开侯爷。”
荣平看看她情难自禁的模样,便低声道:“祖母,内宅不稳,娶妻不贤,毕竟家丑,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上次亲家婆来闹那一场,已经折损了侯府的威严,嫂嫂虽然行为失当,但对“七出”之条都是擦边,没有重犯,我们且饶她这一次吧。”
陆真儿诧异的看着荣平,这个小姑子真的是在为我求情吗?她是故意在挑唆吧。什么叫七出,不侍舅姑,善妒多舌,无所出……她想乍一想,出了身冷汗。她一直一来的所作所为自己心中有数,但有楚荣知宠爱,她从不觉得自己会被怎样。可现在荣平竟然要提醒祖婆婆休了自己,她怎么摊上这么个刁毒的小姑?
“祖母,我对侯爷一往情深,我知道自己对不起您的爱护,对不起这段时间合府的恩宠……”
“那你自己说怎么办?”
“我……我去跪祠堂!”
陆真儿豁出去了。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恨声道:“平儿,送你嫂嫂进去!”
荣平点头应是,顺便斥退了又围上来的丫鬟。“嫂嫂,去祠堂罚跪,就不能带着伺候的下人了。您身子弱,所要添加到衣物我会准备好给你送过去,其他时候,就请您安心静思己过。”
陆真儿嗔她一眼,颤颤儿的走了进去。
祠堂门打开,又合上。荣平看着那高大久远的房舍,轻轻吸气,这段时间楚家祠堂的利用率空前提高了。
楚荣知刚一下朝,就听说了娇妻被罚跪祠堂的事,他气冲冲来质问荣平,却从荣平那里得到另一个消息。他当年跟陆真儿初见是在温泉山庄,当时遇到暴民生事,地面挖下大坑,他的马车陷进去了,是陆真儿带着人手帮了他。楚容知一直以为这初遇非常美好,陆真儿温柔而又善良。但现在才知道是陆真儿在山庄避寒时,过于造作,难伺候,惹下一堆怨言,后来更是大冬天让庄丁上山挖冬笋炖汤,结果一人腿折断了,于是激发了庄民反抗,所以他们才在路上挖坑,阻碍贵人进入。楚荣知算是间接被陆真儿坑了……结果他还一直把陆真儿当恩人。
这个丑闻被陆家瞒的死死的,但现在荣平握了内宅大权,不少下人想着趋奉讨好她,于是就给捅出来了。
楚荣知一时无言,半晌才道:“她有时候是任性娇气了些。”
他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被人当傻子耍,此刻原本是要给祖母求情,把陆真儿放出来的,现在也没了心情,自己回屋歇着了。
陆真儿呆在祠堂里,等着楚容知来救她,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又冷又怕又难过,一夜之后就病倒了。送饭的丫头说侯夫人发烧还开始说胡话了,一声声只管叫侯爷。
荣平倒也没觉得意外,她立即请大夫来治疗,还给她吃药,为了避免她再把药倒掉,还亲自盯着她把药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