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我的身子骨不争气,我原本早该死了,只是托侯爷福才有今日。”
陆真儿还在缠夹不清。
老太太的反应十分激烈,她命人传了话:“从今日起,我要进东院清修,跟你爷爷父母,楚家列祖列宗赎罪,任何人不得打扰。侯府所有内宅事务,今日起,全由荣平说了算。”
楚荣知大急,赶忙叩头:“奶奶这样,可是不要孙儿做人了。”
荣平知道这表面上是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姿态,其实却是逼楚荣知休了陆真儿。看来老太太是真的对这个孙媳妇死心,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改好了。
楚荣知无奈之下,代妻受过,去到东院门口,往那里一跪,恳请老太太原谅。老太太这次却被寒了心,任凭亲孙子在外跪着,却不看一眼。楚荣知无奈,每天从朝堂下值后,就去跪着,早晚不误。
陆真儿也心疼,声称这次错误是因她而起,她要陪楚荣知一起跪,可是跪了一会儿就开始伤风咳嗽肚子痛,楚荣知又赶紧把她送了回去。
这天他照例跪在门口,身边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心中大喜,以为奶奶终于软化了,结果已抬头却是荣平。
这个妹妹却一点都不打算帮忙,还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欠揍表情。
“哥哥呀,你心里是不是在感慨自己这个男人实在是太难了,家里三个女人,竟然不懂得体谅我。我日日在外奔波劳累,哪怕为了我省心,也得和和睦睦的嘛。”
楚荣知脸上一黑,不得不说,荣平说对了。
“你这样的人,如此刁钻,我看将来哪个男人要你。你现在只看我宠你嫂嫂,你就不欢喜,我就不信,你遇到一个把自己捧为心肝,视为宝贝儿的姑爷,你会不开心!”
荣平闻言,摇了摇头,“我不知哥哥为何会有这个想法,难道跟嫂嫂一样,觉得所有看她不顺眼的都是在嫉妒她婚姻幸福?那我今儿也把话说明白了,如果所谓幸福就是成全自己恶心别人,沉浸在个人世界里,愚蠢自私而不自知,那这样的幸福我宁愿不要。”
她冷冷的看着自己哥哥。
“你幸福吗?我就不信看到别人家的妻子为丈夫绸缪调停开枝散叶,你不羡慕,我也不信你看到别人家的夫妻一起游山玩水打马球玩蹴鞠你不眼红。现在我还未嫁人,祖母还在世,所以你可以把不幸福的根由归结于祖母刁难小姑难缠,觉得都是我们在为难陆真儿,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早晚走人,嫁人也得靠娘家撑腰的女孩儿哪来的勇气得罪自己哥嫂?有没有想过祖母何等精明强干豁达大度,她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孙儿身上,干嘛要跟自己孙儿的心上人过不去?到底是谁在不安于室过于做作?”
楚荣知初始还要反驳,渐渐的却冷静下来,狂躁热烈的心绪逐渐平静,脊背却渐渐泛出一层冷汗。他不得不承认,荣平所言不无道理。。
“我们阿爹阿娘去的早,我见过的世面也不多,但我真不觉得你跟嫂嫂就是幸福。陆真儿那个女子就是孱弱的菟丝子花,吸血的葛藤,她捆绑着大树,洋洋得意,索取男人的爱与供养。我举得幸福的婚姻应该向阿爹和阿娘那样。同舟共济,风雨并肩,你若在火里,我也在火里,你若在水里,我也在水里。”
她指指楚荣知的膝盖:“但凡你的妻子稍微济事一点,你今日都不至于跪在这里。”
荣平轻轻的离开了。
楚荣知被妹妹一席话捅进心中隐秘角落,又思及往事,不由得百感交集。他只是想要一个温暖和睦的家庭啊,怎么妻子嫁进来之前,祖慈孙孝,兄友妹恭,嫁进来以后就全部变味儿了?
陆真儿正教人搀扶着过来探望“跪地赎罪”的楚荣知,她心里原本还在埋怨老太太是不是老糊涂了,哪有老祖母跟孙儿划清干系的。结果人刚走到这儿,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话,顿时煞白着脸,僵直了身体无法动弹。
半晌后,才梦呓一般道:“我那小姑子是不是又在挑唆荣知哥哥。”
她的丫鬟紧紧的扶着她,免得她滑到地上去。“不,不会的,侯爷不会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