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诗梅本不想跟自己的儿子提起她年轻时见不得人的事,只能扯谎答道:“是,你爸爸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生的,本来不过是逢场作戏,没想到竟不小心弄出了孩子。”
钱亦承多少还是了解些钱从海的,男人多喜欢玩女人,尤其是有钱有势的男人,他的父亲亦是如此,只是向来很小心,从来没听说过外面有过什么私生子。
“那没打掉吗?”
“……本来我们给了些钱,让那个女人把孩子打掉,谁知她一点都不省心,偷偷一个人跑去了其他城市,把孩子生了下来,后来还想讹钱,你爸没理,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就不了了之了?没再闹吗?那她现在在哪儿?”钱亦承紧张地问。
“那女人后来病死了,她的儿子也改名换姓不知道去哪儿了,本来一切都好,谁知你爸爸突然开始像找那个小子了,估计他实在是对你太失望了……”
钱亦承反应十分剧烈:“凭什么?他就一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凭什么还妄想继承我们家的财产?太不讲道理了吧!”
“私生子可以继承财产,这是法律规定的,怎么分配还要看你爸的遗嘱,你跟谁讲道理去?我们也有什么办法啊!再说,现在也不是那个私生子想不想继承我们家产的问题,而是你爸爸能不能找到他……你爸让沈疏鹤去找,但沈疏鹤却在给我通风报信,这证明什么?他也知道老头子没几天活头了,现在要抱紧我们的大腿,才是正道。”
“沈疏鹤瞒着老头子,站我们这边?你确定?”钱亦承对沈疏鹤总是有些不放心。
“那当然,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有方凛肚子里的孩子,你又是钱家名正言顺的长子,就算从外面找回来个什么也不是的野小子,对我们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顶多分点财产而已,沈疏鹤是个聪明人,自然这个节骨眼要学会站队,当然,只要他办得漂亮,这个人在老爷子死之前,是绝对找不到的。”
钱亦承不禁放下心来:“那既然这样,方凛这个孩子生不生也无所谓了,你紧张什么?”
“你怎么就不懂呢?这只是普通的情况,万一,我是说万一,你那个哥哥处处比你强,完全有能力把你父亲的产业经营得更好,还有了好几个儿子,你该怎么办?这些可能性虽然概率不高,我们也要计算进去,继承家产不是什么小事,必须谨慎小心,多一个优势,就多了一个筹码,方凛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就是我们握在手里的筹码!”
“筹码”两个字听在方凛耳中,格外刺耳。
钱亦承深吸了一口气,答道:“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取消跟方凛的协议,那些股份就当白送他了。”
“知道就好,今晚就跟我回家,好好给你爸道个歉,现在公司的事还都是几个副总和沈疏鹤帮衬着,可你才是钱家未来的主人,现在不插手,以后想插手就难了,知道吗!”
录音到此为止,方凛能猜到钱亦承这时候八成已经跟邹诗梅回家对着钱从海溜须拍马去了。
只是他现在无暇再去分析钱亦承到底能不能顺利继承钱家的遗产,他只是单纯不敢相信沈疏鹤会是这么一个见利忘义,见风使舵的人。
沈疏鹤与钱亦承不一样,他肯定知道钱从海与邹诗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对待前妻和前妻儿子的,即便如此也要助纣为虐吗?
甚至……甚至已经算计到了他肚子里的孩子。
蓦然,沈疏鹤曾经对他的好,一幕幕浮现在方凛的脑海里。
这些都是沈疏鹤为了迷惑他做的戏?
那些暧昧的氛围也是沈疏鹤故意营造的吗?
难怪,沈疏鹤明明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还总是用那种目光看着他……
或许,沈疏鹤早就看穿了他对他的心思,说不定还在心里笑他的一厢情愿……方凛越想越难受,攥紧的手在手心处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指甲印。
*
“超市的地瓜不是很新鲜,我买了一些小紫薯,我们挂浆紫薯怎么样?”领着两大袋食材的沈疏鹤一边打开门,一边向屋内询问道。
只是令沈疏鹤意外的是,屋里一片漆黑。
“小凛,你怎么不开灯?又睡过去了吗?”沈疏鹤温柔地唤了一声,房间内却依旧鸦雀无声,仔细听,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
沈疏鹤意识到不对,立刻打开了灯,屋里一个人也没有,被褥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像是从没有人来过一般。
“小凛?方凛?”沈疏鹤不信邪地推开了厕所与厨房的门,甚至连衣柜都确认了好几遍,最后他终于放弃了,方凛的确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