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他也已告知忘忧散人,散人会如何处理,与他无关。
从霓翩然的记忆中回到现实,傅长言已不再关心翩然是怎么死的,他沉默地坐在床上,许久都没有说一个字。
宋钰不善言辞,亦不知要如何安慰,陪着坐了小会,起身离开,留他一个人独处。
待宋钰走后,傅长言又静坐了半响,接着从枕头下摸出折腰,下床走到窗边,缓缓展开骨玉扇。
扇面镶嵌的美玉泛着青色光芒,不多时,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从墙头跃了下来,讨好地对他摇了摇九条毛茸茸的尾巴。
傅长言摩挲着扇面的美玉,面上的黯淡一扫而空,他弯腰摸了摸踏雪的屁股,压低了声音道:“你说,宋钰为何对炼魂术如此了解?”
方才那些画面怕是半真半假,那么宋钰给他看那些是何意呢?
无妨,他说的没错,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眼下,他有旁的事情要做。
宋家的镇liù • hé塔,便是拆了,他也要把百俊生口中的冰室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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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抠门啊,一日三餐吃的别提有多清淡,早膳是青菜白粥,连个馒头都没有;午时一饭一菜,外加一个豆腐汤;晚膳几乎没有,宋家的人讲究什么过午不食,说是为了修行锻炼心智,以傅长言看,就是太抠门,少吃一顿也能省钱。
傅长言在宋家吃了一个月的清汤寡水,眼看魂魄稳固,终于不再忌惮,趁着宋钰每日去讲学授课的时间段,偷偷跑到后山去打野味。
今日照旧去后山晃了一圈,再骑着踏雪去山下破庙里,捉了只兔子同那处的乞丐分着吃了,顺便讨了几口酒喝。
一切如常,但回去时,却被宋惊尘带人拦在了山门口。
“酆小公子,国有国规,家有家法,缥缈山禁私自杀生,你既犯禁,惊尘只能以宋家家训惩戒。”
宋惊尘彬彬有礼地说罢,便有两名弟子上前抓住傅长言,不由分说带着他往警世堂走。
兔子一连吃了好几日,今日才训?诫他,倒是有点意思。
傅长言尚且还用着宋知许的身份,众所周知,他这个酆家小公子只是个普通的文弱书生,不懂仙门法术,故而没有挣扎,只做出一副事情败露羞愧不已的样子,任凭宋惊尘将他带到宋家专门惩罚训?诫弟子门生之处。
刚进阁楼,就见酆儒竹跪在那“哎哟哎哟”鬼叫着,一名宋家弟子正拿着戒尺抽他后背。
傅长言好奇,便问:“他为何挨打?”
宋惊尘淡淡笑道:“十六公子一个时辰前刚到缥缈,来此领罚,据说是受灵昀之命。”
他这一说,傅长言就想起来了,当初酆儒竹和宋清玄私下斗殴被宋钰发现,是有说过会主动来宋家领罚来着。
“那宋清玄回来没有,犯禁他也犯了,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挨打吧!”
酆儒竹扎扎实实受了五十戒尺,后背估摸着红了一片。
他哼哼唧唧爬起来,拍拍膝头侧身,冷不防看到傅长言,眼睛登时瞪大了些,张口道:“小白脸,你来这做什么,莫非是知道大哥让我前来接你回去?”
傅长言有意恶心他,便撩一把额前的碎发,朝他眨了眨眼:“这不,陪你一起挨打呗。”
酆儒竹的脸色立马又青又红,实在受不了他娘里娘气的模样,于是后背的疼也不管了,笑嘻嘻的去看刚才打自己的宋家弟子:“小兄弟,你方才打我打累了,要不把戒尺给我,我替你打。”
持戒尺的弟子自然不可能把戒尺给酆儒竹,他往后退了一步,严肃地摇头拒绝。
酆儒竹撇撇嘴退开,斜眼看傅长言清瘦单薄的身体,心道有他受的了,就他这娘娘腔的小身板,估计最多挨十记就得疼晕过去。
然傅长言足足挨了一百记戒尺,虽被打得满头冷汗脸色发白,但他全程跪得笔直一声疼也没喊,与酆儒竹对比,形象一下子高了许多,堂内几名弟子都对他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书生刮目相看。
宋惊尘亦敬佩道:“酆小公子如此能忍,他日必成大器。”
傅长言低下头,似是自嘲的一笑:“从前与我娘相依为命时,挨打是家常便饭的事,这点疼又算什么。”
此前酆家祖坟被拆落魂锁遗失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宋知许这个酆家私生子勇敢与邪祟抵抗的英勇事迹也由此传开,故而旁人对他的身世有所了解。
宋惊尘晓得宋知许的娘已经去世,觉得自己戳了对方的伤心事,便露出几分歉意,对他拱手行了个礼。
傅长言回礼,末了拖着虚浮的脚步往外走,后背已经渗血了,背脊依然挺得很直,一副高风亮节不卑不亢的模样。酆儒竹对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心道装逼也不怕被雷劈,明明是自己犯禁挨打,却还要卖惨博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