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华卿明明白白地将真心摆在自己面前,他却好像挑花了眼的沽宝客,面对着满目琳琅无从下手,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是真的。
他从未觉得自己这样重,在他人心底重逾泰山:又从未觉得自己这样轻,鸿毛般落入了温热春水,荡漾开柔软的涟漪。
一张脸气鼓鼓粉团团,陈茗哼唧两声不肯搭理他,只侧着头往旁边看。
“这是长指怪……”骆华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墨铮改良过的小竹筏,表面看上去弱不禁风,其实不仅能够有效防止水流溅上,船底还有推进的旋翼,用元力简单驱动即可。”
换言之,挂在一边的船桨就是个假把式。
清爽的河风吹拂着陈茗的脸,将他的刘海掀得凌乱,也逐渐把脸上的潮热驱散。经过一个上午的赶路,他们已经到达了青璃东部,再前行百余里,就是注入东海的云碣港口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检查和麻烦,骆华卿在距离云碣港数十里远时,就用元力催动了竹筏上附加的隔离结界,除非是精通幻术的能人,否则寻常外人看起来,根本无法发现他们的踪迹。
就这样一路不紧不慢地前行,说是赶路,还不如称作自驾游来的贴切。骆华卿一路上没少给陈茗介绍沿途的风土人情,偶尔也会上岸买些精致美味的糕点带上竹筏。
尽管陈茗吃不了,但也能一饱眼福,同时骆华卿也会尽可能用心念相通的方式告知于他,如此一来,倒也相当愉悦惬意。
等到两日后他们正式从云碣港进入东海,陈茗这才有机会得以见证一番大海的壮阔浩瀚。他从小生在内陆,的确没什么机会见到大海,现在好不容易获得了双人免费VIP自驾游的绝好机会,当然激动不已。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骆华卿竟然在提前备好的物资中特地加入了一袋鱼饵,调整减慢了船行的速度,再将鱼饵沿着船边撒入水中。很快就有不少海鱼被吸引着浮出水面,色彩缤纷的鳞片衬着湛蓝的水波,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此时距离他们出发已经过去了三日,对于方承尧等人而言更是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可敌不过宝仓轮慢龟徐行的速度,距离夜流岛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等到与宝仓轮相距不过百米时,骆华卿收回元力,解除了隔离结界,同时为了防止他人看出异常,将船底的推进旋翼也拆卸下来,沉入海底。
紧接着,他撩了些海水打湿衣衫头脸,又将头发披散揉乱,扮作艰难跋涉不胜潦倒的模样,这才举起船桨泛舟前行,沿着宝仓轮的视觉盲区缓缓靠近。
没有隔离结界的遮挡,一人一舟很快被宝仓轮中巡逻的卫队发现,众人如临大敌,急忙将这一情形上报,方承尧与方慕慈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惊诧不已,此行凶险,旁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悍不畏死,眼巴巴地追上来?
接过手下递来的琉璃镜,方慕慈透过舷窗往外望,等到看清来人的相貌,不由惊骇地叫出了声:“这不是小卓子吗?他怎么能跟到了这里?”
“是平时跟在你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太监?”方承尧剑眉蹙起,同样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没有元力修为,也不知道我们的具体行进路线,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追上来?”
“大哥,不论如何,我们先将他接上船来。”
眼睁睁看着那人的衣裳被海水溅湿,脸色苍白,乌发凌乱,身子在腾越的海浪撼动下左右摇摆,竭力抓紧船桨才不至于摔倒,她的心就不可遏制地泛起刺痛。
这是她养在深宫中,连磕碰都不舍得的如画少年,又怎么忍心让他在外孤苦伶仃,狼狈受冻?
方承尧拗不过她,只能下令先将人接上船来。两名卫兵架着骆华卿登上了宝仓轮,他却仿佛一丝力气也没剩下,蔫蔫地垂着头,现出一截白玉般修长的脖颈,漂亮到极致。
“小卓子,你怎么会跟到这里?”方慕慈抬手挑起他的面庞,居高临下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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