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白锦漫显然对他的话信了几分,垂眸注视了他手中的药片半晌,终究是就着温水喝了下去。
古代人毕竟和饱经抗生素摧残、自带抗体的当代青年不同,服下的药很快起了效果,白锦漫不一会就觉得头脑发沉眼皮打架,身子一歪,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陈茗替他盖好大氅,走到洞口往外看了看,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此时附近没什么一桩,而他经历了海难穿越漂流等一系列折磨,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现在紧绷的神经一松,困意上涌,顿时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系统见他揉着眼不胜疲倦,指了指一旁整理好的地铺:【这里有我看守着,你先去休息吧,要是有什么异状我再叫醒你。】
“窝窝,多谢你……”陈茗脱掉外衣棉鞋钻进厚裘里,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露出巴掌大的白皙脸孔,不一会就眼帘垂落,呼吸均匀,陷入了梦乡。
洞穴中显得格外安静,除了或急促或稳定的呼吸声,就只剩下了火焰“荜剥”的声响。系统支着下颌,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眼前跳动的火焰,漆黑的眼眸里似乎有复杂难辨的情绪涌流。
在陈茗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身上逐渐涌出密集的蓝紫色电光,灰色的衣袍在于电光的对抗过程中逐渐变得透明,又缓缓恢复原状,而他素来古井无波的面孔上,也浮现出清晰的痛苦之色。
温暖明亮的火光映照在陈茗的脸上,他依旧睡得深沉,眉宇却不知何时紧紧蹙起,似乎正在为某些事深深忧虑。
从陷入沉眠开始,他就进入了梦境的笼罩之中。和平时睡着了做梦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梦中的他不仅无法预知故事的走向,甚至连自己的行动也无法控制——
或者更确切地说,现在的他更接近一个故事的旁观者。
此时他附身的依稀是一只小青龙,与他自身同样是灵体,只不过好像受了伤,无力地倚靠在石头上,身形逐渐变得稀薄。
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或事,纵使虚弱,依旧固执地不肯远离。
“箬珩……”陈茗听见小青龙低声呼唤,“我等了你好久,你为什么还不来?”
箬珩?这又是谁?
陈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不由自主地从心底里生出巨大的悲哀。
极致的绝望如同绵密的网笼罩住他,挣脱不得,所有的生机和希望随着无告的等待一丝一毫地消散,直到彻底落空,万劫不复。
小青龙的躯体正在一点点变得稀薄,斜刺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一双手将它捧起,凝视充沛的灵力从那人手中生出,将它温柔包裹。
这一瞬间,陈茗分明感受到,对方的掌心是干燥而温暖的。
“你是青龙族?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那人一边为它注入灵力,一边托着它凑近眼前端详。陈茗与小青龙的感官互通,因此也不经意间与那人对上了目光。
只见他黛眉如远山,墨瞳似秋水,高挺的鼻梁下,色泽浅淡的唇秀若春樱,分明打扮的极为简朴,却从骨子里透出温文尔雅与水墨诗情。
顷刻间陈茗几乎叫出了声:这这这,这人除了面色显得健康红润得多,其他方面简直和白嬷嬷一毛一样啊喂!
眼前的场景都是既成的,翻版“白嬷嬷”自然也听不到他的吐槽,修洁指尖轻抚小青龙后背细密的毛发,微笑道:“我叫君暮,是个铸剑师,你身上的伤需要及时处理,若是暂时无处可去,不如先跟在我身边吧?”
小青龙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望向不知名的远方,见心中期待的那人始终没有出现,于是任命般地垂下眼眸,微微点头。
君暮眨了眨眼,面上笑意绽放如花,煞是好看,他虽然是男子,却别有一番透着谪仙气韵的特殊美感:“可否冒昧问问,你该怎么称呼?”
“我……”小青龙明显有一刹那的纠结,须臾重重叹了口气,似乎作出了某种决定,“你唤我轻鸿便可。”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轻鸿’……真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