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这又是何意?”方舜华凌厉的视线扫过来,“我今日带你来此,正是为了向父皇陈情,洗脱你身上的冤屈……你这般相助三弟又是何意?”
计划全盘被打乱,他此刻完全是依仗着深厚的修养,才勉强克制着不至于失态:
“而且这洗髓丹也怪异的很,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背后的瘀痕能被清除,又怎么证明,你们如今恢复正常不是另一种掩盖痕迹的方式?”
“二哥少安毋躁,”方慕慈悠然回眸,笑意玩味,“方才我可没说自己是设法掩盖住背后的痕迹,你如此言之凿凿,难不成是知晓什么内情?”
“更何况,我和三哥服下的丹药,根本不是什么洗髓丹……”
她话音未落,方舜华立刻感受到身后一股劲风袭来,根本顾不上闪避,身后的衣衫就被生生撕裂了一大片!
几乎与此同时,骆华卿飘飘然落回原地,袖中金芒一收,玄天刃即刻归鞘。
变故陡生,方舜华心道不好,还来不及遮掩住空门大露的后背,身边已经传来阵阵惊呼:
“为何二殿下的背后也有同样的瘀痕?”
“莫非他才是……”
“真是令人发指……”
不明内情的宫人内侍纷纷开口,殿内的氛围一时间变得古怪异常,甚至有隐隐的危机感接连涌动。
方慕慈藏在长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颤抖着吁出一口气。
其实在撕裂方舜华的衣衫之前,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方舜华和他背后那人的筹谋着实滴水不漏,可他们千算万算,打点好了一切,却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点——
他们利用来谋害方承尧的丹阳质子明长晔,原本便是那人多年的挚友。
自从方舜华的野心暴露,骆华卿在离开禅隐寺之后,就与白锦漫等人商量好了计策。
销骨咒的反噬必然会落到最后的施咒者身上,明长晔与方承尧多年挚友情深,想来不会绝情至斯;而方舜华背后那人从来小心谨慎,大不会应允因此背上谋害一国太子的罪名,如此一来,唯一承担施咒者角色的可能人选,就只剩下了方舜华一人。
毕竟如此机密之事,以他的狡诈多疑,肯定不愿假手他人。
昨夜分头行动之后,骆华卿回到禅隐寺与方慕慈商议对策,白锦漫与若尘则连夜潜入青璃质子府,直接找上了明长晔。
长风门自有迫使人说出实情的办法,好在明长晔自身早已禁受不住愧疚之情的折磨,他们没费多少周折,就让那人详细交代了前因后果,并从他手中得到了方承尧临死前留下的手书:
方慕慈和方子瑜兄妹背后的恶诅痕,乃一种特殊的显形丹药催生,寻常手段无法去掉,但只需高温烘烤,就能立刻融解消失。
所以他特意从长风门中寻来几枚锻体丹,这种丹药被元力者大量服下后,会激发体内元力的沸腾,短时间内将元力者的实力提升到较高的程度,少量送服则会身体发热,正与此不谋而合。
所谓的洗髓丹,也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罢了。
“二哥,事已至此,你难道没什么要向我们解释的吗?”
讥诮又冷漠的笑声唤回了方舜华的理智,他心跳得极快,语调却冷静的可怕:
“可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四妹,二哥好心救你性命,怎奈你却反咬一口,挡着父皇母后的面信口雌黄……”
他还待继续出言讽刺,前方的王座之上却骤然传来一句沉声怒喝:
“够了!方舜华,你还想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
此言一出,四周瞬间陷入一片彻底的死寂。
方舜华的笑容僵硬了刹那,怔怔地抬起头,目光正与说话的那人不期而遇——
那是他龙袍加身的父皇方宇,此时望着他的眼神冰冷嫌厌,仿佛不是在看待自己的儿女,而是某种令人生厌的丑陋之物。
“昨夜,有人为我送来了尧儿的手书,”方宇沉沉开口,“他亲笔告诉朕,慈儿正是古剑剑主,谋害于他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