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陈茗一下子大惊失色,急忙察看骆华卿的状态,只见他面如金纸呼吸急促,眼睛虽然直直瞪视着自己,却是涣散而毫无焦距的。
他眼尾的薄红已经沿着侧脸扩散成了一片,其中隐约有密集的血线迸出,很是诡异渗人。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只看得见喉结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呀……”陈茗惊魂未定地轻摇他的肩膀,或许是触动了骆华卿某根紧绷的神经,他蓦然浑身一震,近乎蛮横地将陈茗的手腕攥在掌心:
“不许……不许你离开我!”
“唔……”
指尖刺入皮肉的疼痛让陈茗立刻蹙起了眉,尽管骆华卿的动作毫无怜惜可言,他还是强忍着露出一抹笑意,安慰道:“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呢么。”
他用另一只手握住古剑剑柄,缓缓抽出,剑尖离体后没有留下任何伤痕,衣衫下的肌肤光洁如初,连一滴血也没渗出。
骆华卿大睁着眼凝望着他的动作,眸中映出陈茗的身影,却又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情蛊已经发作,此刻他能感受到的只有铺天盖地的剧痛,耳边仿佛有恶毒的诅咒一直萦绕不休,纠缠着他,也摧毁着他。
外界的动静他根本感知不到,满眼满心只有多年前陈茗被三.棱.刺刺入心脏,消散于眼前的场面。
心痛得无法呼吸,懊悔与自责呼啸着冲击着本已摇摇欲坠的防线,只一刹那,胸口如同扎入一柄淬毒的利剑,他喉头一热,张口便是鲜艳淋漓的血!
这一口心血呕出,便犹如打开了闸门,但凡他咳嗽一声,就必然会咯出大量的血。
触目惊心的艳红很快染透了前襟的衣衫,全身的力气如潮水般褪去,骆华卿紧握着陈茗的手一松,颓然栽倒在地。
“卿卿!”陈茗惊得尾音都变了调,手忙脚乱地搂住骆华卿肩头,抬袖就去擦拭他嘴角的血迹,可奈何拂了一手还满,拂了一手还满。
骆华卿苍白的脸颊上血迹斑斑,全身颤抖不止,随着新一波剧痛地袭来,更是抵受不住双手按住头,喉间逸出破碎的痛呼:
“好痛……好难受……”
“你哪里痛,告诉我,告诉我啊!”心中又酸又苦,陈茗顾不上擦拭潮湿的眼角,忙不迭将他紧紧搂入怀中。
骆华卿身上的每一分痛楚,都如同千百倍的斧钺生生劈砍在他的身上,于无人见处鲜血淋漓。
他尝试着将灵力输入对方体内,骆华卿却只是从嘴角涌出更多的鲜血;他试图催动古剑的剑心平息疼痛,每一次尝试却都被反弹而回。
究竟是什么在他体内作祟?
难道是……
一个恐怖的猜想突然划过脑海,陈茗呼吸一滞,意识到某种残酷的可能:
难道卿卿体内的情蛊又发作了?
可华尧他们明明保证过,情蛊目前尚未成熟,发作起来绝不致命。
然而没有人承受得住这样撕心裂肺的剧痛和连续不断的呕血,究竟是什么原因激化了它?
想起先前骆华卿和骆骞对决之时,自己因为被长风门众包围保护,没能听清他们的对话,直到远远望见骆骞一记凶险至极的锁链扬出,才不管不顾地激活了古剑的力量。
看来要想挽救卿卿的性命,只有向系统求助了。
强忍住溢到唇边的呜咽,他凝视着虚空,哽咽道:“窝窝,你在吗?”
“求求你,救救卿卿,救救我们!”
与之前几次不同,这回系统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尽管陈茗浑身沾染着骆华卿的血,衣衫破损形容狼狈,系统看起来也好不了多少。一头银灰色的短发只剩下零零星星完整的几簇,余下尽是被烧得焦黑的发桩,脸上更是半分血色也没有。
他总是身着一袭精致的灰色长风衣,此时衣衫边缘也被烧灼得焦黑,破损得尤为严重的部分甚至露出了大片皮肤。
……就和刚刚遭受过惨烈的电击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