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方慕慈点点头,杏眸中依旧没有半分笑意,“可他既然是长风门人,为何会从华卿的马车上下来?”
“四殿下多虑了,因为明城曾为我抵挡了刺客的袭击,不幸负伤,我才让他在马车中休息的。”似乎是觉得她言辞尖刻,骆华卿蹙了蹙眉,面色不悦。
他的解释并没有打消方慕慈心中的疑虑,她的目光在二人依偎的动作上逡巡,继而勾唇冷笑道:
“也不知明公子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莫不是还要靠他人搀扶行走?”
陈茗就算再是迟钝,也听得出她意有所指,只能不着痕迹地推开骆华卿的手,垂首恭敬道:“多谢四殿下关怀,小人已经恢复许多了,这几日承蒙二殿下照顾,小人着实感激不尽。”
他说罢便快步来到了白锦漫身后,再也没有瞧骆华卿一眼。
见状方慕慈似乎才觉得舒心了些,凑上前去挽住骆华卿的臂弯:
“华卿你有所不知,近来父皇担忧叛军的局势和古剑的去向,气急攻心之下竟然病倒了。我这段时日兼顾照料父皇和处理国事,实在是心力交瘁,还好你终于回到了我身边。”
甜腻的脂粉香气涌入鼻端,骆华卿面上不动声色,眸底却已经隐隐生出嫌厌之意:“能为殿下分忧解劳是在下的荣幸,只是我旅途劳顿来不及好好休整,恐怕这一身风尘会污了殿下的眼,还请殿下让我们先行回宫歇息。”
这句话的效果立竿见影,方慕慈脸上笑容微僵,讪讪地放下手:“是我考虑不周,那便让小德子先领着你们前往嘉珩宫入住,有什么要务明日再议吧。”
嘉珩宫是九阙宫中专供宾客居住之所,骆华卿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玄胤质子,让他再入驻质子府也于礼不合。
方慕慈将住所逐一安排下去,又向骆华卿嘘寒问暖、依依惜别一番,才不舍地离开。骆华卿好容易应付完了手头的事务,那厢陈茗早已跟着长风门的队伍走远,再去追赶不免显得怪异,只能悻悻地收回动作。
他身后的檀鸳怯怯地瞧着自家教主冷凝的面色,正斟酌着怎么将刚知道的消息告诉他,身后已经有人大胆扑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抱了个满怀:
“哥哥,汐儿可想死你啦!”
听到这熟悉的声线,骆华卿才来得及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收回外溢的元力,哭笑不得地道:“你这淘气鬼,跑到青璃来做什么?不是答应了我要好好在总部养伤吗?”
他回眸望向拥着自己腰身的少女,这才发觉她竟是易容前来,粉白的脸庞被抹得蜡黄蜡黄,嘴唇上还粘了两撇鼠须,瞧上去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难怪自己刚才没发现隐藏在队伍之中的她。
“哼,我身上的伤早好了,一直留在总部都快发霉了,”骆冰汐恨恨地跺了跺脚,又不胜委屈地道,“华尧哥哥和墨铮哥哥实在拗不过我哀求,才答应带我过来的,你可千万不要责怪他们哦。”
“你哥哥我像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么?”
自家小妹虽然古灵精怪鬼马可爱,却又十分通情达理,例如她预料到瞒着自己前往青璃这口黑锅即将落到两位倒霉掌事的头上,也会抓紧时机为他们开解。
骆华卿点了点她的眉心,终于展露出会心的笑容。
骆冰汐见哥哥笑得开怀,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她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长风门远行的队伍那边,末了扁了扁嘴道:
“不瞒你说,哥哥,汐儿实在不怎么喜欢那位青璃四殿下。”
“怎么说?”骆华卿见她一副不胜恼恨的表情,不由得被勾起了兴趣。
常言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骆冰汐焦躁地抿了抿唇,她毕竟是接触过陈茗这位正牌“小嫂嫂”的人,自然知道真正的真情相待、倾心付出该是什么模样。
“不怎样,我总觉得她对哥哥一切的好都是带有目的的,例如联姻能够巩固青璃的霸主地位和她的东宫之位,甚至还能继续将古剑留在青璃。”
她气鼓鼓地说着:“而且方才那位明公子什么也没说,她就出言挤兑,看得出为人只怕是尖酸刻薄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