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楚自己喜欢的不是森鸥外,而是符合你脑子里完美父亲的形象。你更清楚那种畸形的相处模式之所以能够维持七年,是因为森鸥外一直让你活在温室里,隔绝了所有反对者的声音和厌恶的眼神。
如果你不曾接触外面的世界,不曾飞出他的控制范围,不曾展现过自己的价值,按照他给你规划的道路走下去,那么就算等你长大,也无需面对现实。森鸥外旺盛的控制欲令他一定要把自己看上的东西牢牢攥在手里,绝对不会让你飞的太高太远。
温水煮蛙般的手段扭曲着你本就摇摇欲坠的三观。
而现在太宰治让你面对现实、不再对森鸥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的这些话......说实在的,你明知他这么做是为了今后从你身上获得更大的利益,却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太宰。”
“嗯?”
“谢谢。”
汽车差点撞到消防栓上。太宰治猛打方向盘,碾碎了排放在路边的好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才把汽车带回正确的道路上。
敏/感的话题结束。他惊讶地看着你,语气浮夸,“我还以为大小姐会固执己见的维护森首领。”
“以后这种话别对信子说。毕竟我可以说森鸥外不好,别人不可以。”你毫不客气的吐槽起身为女孩的自己,把女性和男性的自己割裂开对待,“另外别叫我大小姐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你觉得太宰治这人还是挺对你胃口的。
“好啊。”太宰治眯着眼笑,像只达成目的的小狐狸。事实上,你看得出他也是把女性的你和男性的你区分成两个人看的,“信风。”
......怎么说呢,第一次被叫名字,感觉有点微妙。“停车!”
心情略低沉地观看窗外“风景”时,你眼尖的看到了堆积在山脚下的尸体里某个熟悉的面孔,连忙叫太宰治停车。
新手上路的司机师傅太宰治一个急刹车,差点把没系安全带的你从副驾驶上甩出去,还好你自己身体协调能力够强,反应迅速的稳住了,二话不说打开门下车。
“信风看到了什么?”太宰治明显对你的反应很好奇,把车随意停在路边随后也跟着你下了车。
你朝那堆尸体走去,走近了那颗表情苍白而扭曲的头颅,仔细一看,果然是枫。穿着黑西装的尸体还算完整,没缺胳膊断腿,只是上半身和下半身隔的距离有点远。
多亏了你的记忆力卓越,还记得一些能分辨他身份的细微特征。同样,你也记得是自己把枫从温室丢到前/线历练反省的,只是没想到再见时居然会是这种场面。
如果你早知道的话......之前批改枫交上来的检讨书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敷衍的提一个“已阅”了。那时你虽然气愤枫贪了不该贪的钱把人下放了,但毕竟是跟了你多年的老人,你并没有强压着明显不是这块料的枫上战场去送死,只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枫去第一线做后勤得个教训,却没料到这小子竟真有胆子上前线。
你用异能就地刨了个坑,把枫的尸体拼凑在一起放下去。在盖上被血浸湿的红土前,你发现枫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大大的睁着,里面充满了血丝,看上去有几分恐怖。
即使知道现代医学已经对死不瞑目这种现象有了合理的解释,你仍遵守传统,伸手替他合上眼睑。
“我原谅你了。”你轻轻地说。
此刻,枫的身份不再是你犯了错需要反省的下属,而是一个为了港口黑手党的崛起而付出生命的普通成员。面对同组织的牺牲者,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女,所以你愿意半跪着,跟一具尸体说几句他期待已久的话。
“信风。”少年略显低沉的嗓音从后方传来,与此同时一只手搭在你的肩上。
“你知道这场战争的主谋是谁。”你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用异能把掩埋尸体的土壤填到了坑里。
你知道像枫这样的死者有很多,最应该有所作为的官方力量却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而任由这场惨剧的主谋者逍遥法外。
“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太宰治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只是搭在你肩膀上的那只手微微用力,似提醒,也似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