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发少年紧皱的眉心舒展,你继续重复投喂的动作,专挑其他口味。好歹能给你剩下几颗橘子味的糖果吧,你在医院靠给红叶姐卖萌偷偷攒了好久。
含糖量高的食物补充体力最快,在你投喂到只剩两颗糖果的时候,少年总算醒了过来。
“你是谁?”他有一双漂亮的金色眼睛,像被周围的环境催熟的幼兽一样,警惕的看着你。
你想了想别人对自己的那几个称呼,报出了最能让小孩子感到害怕的名号,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就是传说中的白夜叉。”
“白夜叉......是来吃掉我的吗?”少年显然刚从昏迷中醒来头脑还不怎么清醒,轻易相信了你的话,迷迷糊糊的问道。
“不是。你太瘦了,我牙疼。”你垂眸,目光落到他双脚深深地的贯穿伤上,诧异于院长老师对亲生孩子的虐待行为和心狠程度。
听到连专吃小孩子的白夜叉都不愿意吃掉自己,白发少年的精神肉眼可见的萎靡不振了下去。
你笑了一下,也不逗他了,直言道,“其实我是中岛凌请来见你的。”
“凌哥......”白发金瞳的少年眸中带着茫然和意外,看样子他和凌的关系其实很一般,并没有到为他做到这个地步的理由。
但你看得出,凌其实是很在意他这个院长老师的亲生儿子的,不然凭借凌的聪明才智,早就用某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暴/露可以化身为虎的中岛敦的存在了。
“遇到院长这样的父亲,在你看来的确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不过,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却可以选择自己今后能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个世界既然有光明,那么就一定有黑暗,有一些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
你这并不是在给院长洗白,院长虽然是一个好人,但是对中岛敦做过的事也确实不堪为人父。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而是你只是想要告诉这个孩子,受到这样非人的对待并不是他的错。
如果真的要你追根究底说是谁的错,那就只能是这个世界的错了。你一直在努力改变这个错误的世界,而现在你觉得,中岛敦没准也可以因为那个改变世界的人。
“能够遇见凌,说明你还是幸运的。你应该记住,虽然你一直深处黑暗当中,却有这么一个男人,他用他的后半生为你换来了另一条荆棘丛生却充满生机的道路。中岛敦,不要让他的牺牲白费。”
你抬手抚上愣住了的少年削瘦的脸颊,让他直视你的眼睛。没了滑落到臂弯处的长袖遮掩,皮肤白皙的左手臂上纵横交错的疤痕露了出来。你认真的注视着他金色的眼瞳,平和的摊开右手,掌心躺着仅剩下的两颗糖果。
“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你就吃一个橘子味的糖果,不愿意和我一起走,你就吃一个巧克力味的。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大姐姐带我要去哪里?”
“另一个地狱。”
用暴力和铁血维护着横滨这座城市夜晚秩序的,港口黑手党。你亦称之为地狱。
白发金瞳的少年沉默着低头,看着你掌心里的糖果,然后发现两颗糖果都是橘子口味的橙色包装纸。
眼泪,突然就抑制不住的落下。
这个世界,终于还是放过他了吗?
终于不再让他孤身一人、继续承受那么多的伤痛了吗?你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白发少年脸颊上的那滴眼泪的那一刻,周围的时间突然定格了。
在房屋角落结网的蜘蛛停止了吐丝,蛛网上的猎物不再挣扎,从窗外投射到地板上的皎洁月光里上下翻飞的尘埃也静止不动,夜风拂过的银色发丝飞扬着定格在半空中。
这并不是文艺的比喻,而且简洁的白描。
“信酱。”
谁的手搭上了你的肩膀。
没有重量,没有温度。却又是有形的,能感觉到的,真实存在的。
静止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蜘蛛结着它的网,绝望的猎物无力的挣扎,闪闪烁烁的尘埃在月光里飞舞,银色的发丝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痕迹,在圆润的肩头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