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朋友合个影,等一会儿就去看......信风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带着一丝醉意的嗓音很好听,担心的话语表达得十分自然。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下雪了。”
“......”
电话那头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太宰治一时没有说话。
想把“下雪了”这件唯美的事告诉另一个人,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是怎样一种,和含蓄无关的、直接的情话。
“拍完照,能来见我吗?阿治。”
太宰治赶来的时候,你正坐在转椅上,悠闲的把玩着一把左轮手/枪,当着他的面,往弹巢里放了一颗子弹。
你微垂的浓密长睫仿佛染了墨,在昏暗的灯光中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然而那双紫红色的眼瞳里却席卷着风雨欲来的寒霜。
随着主人的抬眸,那阵风暴暂时停息了下来,你平静的注视着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的太宰治,忽而一笑,“阿治,在我成为融雪之前,我们先玩一个游戏吧。”
你用缠着绷带的右手把上好子弹的枪“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示意对方上前来拿,然后抱着手向后靠在了柔软的椅背上,准备欣赏他接下来的应对。
游戏的名字叫俄罗斯轮/盘。相传起源于俄罗斯,是一种自杀式的游戏,或者说,处刑方法。
规则很简单:在左轮手/枪的六个弹槽中放入一颗或多颗子弹,任意旋转转轮之后,关上转轮。游戏的参加者轮流把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板机。中枪者输,怯场者输,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胜者。
赌的是命,赌的是运。
太宰治未被绷带遮掩住的鸢色眼眸浸染了浓浓的黑暗,像一潭死水微澜,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你没有催促他。
是选择让命运做决定,还是选择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拿枪口对准你,就此叛逃......
你很期待他的选择,你不畏惧给别人选择的机会。首先书就第一个不允许你死,其次就算你输了,也不过是世界重启罢了,掀棋盘重开一局谁怕谁。
并不知道你有所倚仗,仿佛听到你说了什么可笑的话,太宰治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眼角沁出了泪珠,走上前拿起了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他因为过分用力而苍白无血色的食指一动,“啪嗒”一声扣动扳机。
然后......
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赢了,阿治。”
似乎策划者并不是自己,你冷眼旁观着这场荒诞不经的情景,阖眸缓缓的叹道。
既然老天都在帮他,你又何必执意与天眷者作对呢。
感觉到体内再度沸腾起来的异能火焰吞噬着男溺泉的诅咒,你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那只手——
因为身体在由男性恢复成女性,指节分明、骨骼较大的右手正慢慢的变得纤细娇小,之前紧缠着止血的绷带也松弛了下来,飘落到地上。
“再见。”
你微笑着对表情复杂的野犬说道。
森鸥外要做的事,太宰治要做的事,你准备做的事......各种各样的事纠缠在一起,已经没办法独善其身了。你自认为不是一个多疑的人。
你不知道如果一个靠直觉分辨善意和恶意、对别人付出信任的人,一旦发现自己的直觉出现了错误,会多疑到什么地步。
太宰治走后,你光明正大的叫了下属来排查中岛凌的办公室是否被安装了窃/听器,不是不相信凌,而是不信任太宰治。他给你上了一课:对超乎寻常的人,不能用常理去判断。
当下属真的从办公桌的桌角下方检查到一个微型窃/听器的时候,你并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觉得可笑?抑或庆幸?
待战栗不止的下属退下,你面沉如水,也不管那头的人这时有没有在听,沉声道,“太宰,别再跟我耍这样的小伎俩。”
捏碎了手里的微型窃/听器,你坐在办公桌前发了一会儿呆,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纸和笔,开始梳理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