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归澜一边心疼小云,一边盼着云师兄和陆师兄快点说完话,他也好早点带着小云逃离沈北雪的死亡凝视。
偏偏在此时,对方主动找他搭话:“安师弟和小云的感情着实令人羡慕。初来雷云剑宗的时候我也曾见过小云几回,那时它还没有名字,见了人也总是躲得远远的,不肯与人多亲近。”
安归澜觉得问题似乎不是出在小云怕人上,而是出在沈北雪自己身上。
但沈师兄毕竟照顾了他这么长时间,这般伤人的话他不好说出口,只好换了个方向回避问题:“我遇到小云的时候,它大概是饿极了,主动从我的包裹里翻找东西吃。我喂了它几次,一来二去就慢慢熟了。”
“原来是这样。”沈北雪笑了笑说道,“安师弟和小云确实有缘,不仅和小云有缘,和你的云师兄也颇有缘分。”
云溯望闻言看向他们这边,在目光和安归澜交汇之后,原本清冷的眼神也跟着有了温度。他本就生得美,朝着安归澜笑的时候退去了身上的锐气和锋芒,看上去竟颇为动人。
云溯望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只留下安归澜对着面前一整壶茶水发呆。
开席之前,云溯望说安师弟年纪小,饮酒容易伤身,坚定地泡了一壶茶,要安师弟以茶代酒。可是他自己喝起酒来却是来者不拒。
安归澜看着云师兄饮酒之后脸颊白里透红的模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他愤愤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也学着云师兄的样子干脆利落一饮而尽……
云溯望的酒量其实不是很好,宴席散后回到房间很快便昏睡了过去。可怜安归澜给自己灌了一大壶茶水,非但不困反而越来越精神。因为实在睡不着,他只能跑到流月峰散步。
还没走多久,便在山坡附近的某棵大树下发现了陆宇琴和北雪。安归澜一直对这两人的关系存有几分好奇,今夜难得遇上他们二人独处。
见那两人眼中只有彼此,丝毫没注意到他,索性给自己施了真洲巫术在一旁静观其变。
陆宇琴正在树下练剑,剑风拂落满树花雨,而沈北雪则安安静静地坐在树下,任凭星星点点的花瓣落了他一身。两人一动一静,在这如画美景中更显般配。
等到陆宇琴一套剑法施展完毕,走到树下径自坐在沈北雪身边,那个一向安静的琴修突然开口问道:“宇琴,我一直想知道,你这般努力习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其实并不热衷此道。”
这问题问得直白,却刚巧切中要害,陆宇琴没立刻回答反而怔住了。
思忖良久,他缓缓开口:“我年少的时候其实和北雪一样,最喜欢的不是练剑而是弹琴。最开始是跟着先生学,后来便是自己照着琴谱练习。
那时候兄长尚在,我每日除了完成功课便是由着自己的心意学琴,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必管。”说到这里,陆宇琴的清隽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但是有一日,父亲突然来看望我,问我将来打算做些什么。我想都没想,便回答将来想要做一名琴修。
只是父亲听了我的回答之后并不高兴。他说我这般没出息,将来要如何对抗魔族为陆家争光。不仅罚了兄长,还将我的琴锁了起来。
可我当时根本没想过这些。兄长是灵洲剑圣,上阵杀敌为陆家争光有兄长一人就足够了。我只需要做个琴修,辅助他便可。
然而事实证明,我当时的想法竟错得离谱。七年前,兄长在落玉川被魔皇俘获,兄长性格刚烈宁死不降,连全尸都未留下。父亲承受了丧子之痛却还要操劳陆家的大小事务,而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陆宇琴看到沈北雪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安抚性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别担心,后来我总算想通了。既然兄长已经不在了,我就应该担负起他肩上的责任。
我的天赋虽然远不如兄长,但是勤能补拙,多努力总不会有错的。你看我现在不是也进步了吗?”
沈北雪转过头,定定望着陆宇琴,眼中的情绪复杂难明,他轻声问道:“那你恨吗?”
陆宇琴浅褐色的眸子有些疑惑地望着他:“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