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模模糊糊地看清了将自己抱在怀里的人是安师弟,似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目光也不再执着于地上碎裂的玉坠。
虽然身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双手痛过之后几乎没了知觉,但是他总算……等到了最想见的人。
他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安师弟双手颤抖地用术法为自己止血,只觉得心中一下子宁静平和了许多。
被众人凌虐之时,身上一点点集聚的怨愤也随着安师弟温柔的动作渐渐散去。
可是这样的平静只不过持续了片刻,很快他开始剧烈咳嗽。在持续受刑过程中被灵力损伤的内脏已经不堪重负,伴随着咳嗽,一股一股的血沫从口中溢出。
在彻底昏迷之前,云溯望的视线又一次移向那被利剑劈得粉碎的玉坠。
“无论如何努力,玉坠终究还是……碎掉了啊……”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玉坠碎掉的那一刻起,他体内的另一道封印也自动解开了。
……
另一边,陆宇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阻止沈北雪继续作恶。
已经把可以证明沈北雪魔域细作身份的物证,以及长暗镇事件的真实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雷云剑宗的掌门及诸真人。
在心如死灰之后,他已经丝毫不在乎自己将会遭受怎样的责罚。
他如今只想早一点阻止沈北雪愈加疯狂的举动,只要对方能少犯一点错,他们之间就多一分转圜的余地。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正当雷云剑宗的掌门人即将下令缉拿沈北雪之时,整个雷云剑宗上空突然转暗。
那传说中囚困魔兽的镇山大阵不知被何人触动,顷刻之间地动山摇,等到阵法的结印被完全破开,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自虚空之中显现出来。
被灵力放大过的声音低沉悦耳,却潜藏着致命的杀机:“宇琴,虽然你背叛了我,但是念在你兄长兢兢业业为魔域效忠多年的份上,我还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是杀了云溯望之后主动跟我走,还是等我杀尽了所有人,把你强行掳走?”
作者有话要说:云溯望: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病,经常给宇琴出这种毫无意义的AB选择题。
顺道角落里掏出小本本:今天把我虐的这么惨的人,我都一一记下了。突然显形的不速之客全身包裹在浓郁的魔气之中,若非顶尖修士,根本无法看清他的真容。
然而陆宇琴仅仅是听到那道声音,身体便已经止不住颤抖。那声音还有语气,他实在是太过熟悉。
就算如今说的都是宛如梦呓的狂妄之言,他也不自觉地会相信几分,从而感到冻结肺腑的冷意。
在整个广场上的修士都对这魔域狂徒议论纷纷之时,唯有陆宇琴一人僵立原处,不知所措。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有关兄长的消息,却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他还记得当年从落玉川前线运回来的兄长残肢,那是陆苍烨的左臂,被连根斩断之时仍旧仅仅握着那柄从不离身的佩剑。
属于剑修的修长手指和宽厚手掌仍带着常年练剑留下的剑茧,那确实是他兄长的手。
不仅如此,就连潜入魔域探听消息的人也说,亲眼看见他的兄长被魔皇斩断四肢,最后一剑穿心。
兄长已经死了,即便兄长还活在这世上,也绝不会抛下他和父亲,为魔皇效力。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陆宇琴紧紧握住了腰间原本属于兄长的佩剑,抬首直视那道一步步朝他逼近的模糊影子,浑身上下皆是戒备。
谁料到,那身影走到他近前,竟嗤地冷笑一声,随手一挥除去了周身多余的魔雾。
陆宇琴万没料到,魔雾消散之后他看到的根本不是沈北雪,而是一个身材高挑,周身气势极强的俊美魔族。
对方那双深紫色的凤眸锐利中带着英气,就算左眼眼尾同样点缀了三粒极小的泪痣,也很难令人将他和斯文儒雅的琴修沈北雪联系在一起。
陆宇琴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却听到他师父雷云剑宗的掌门人近乎失态地吐出了对方的名字:“承天魔皇——夜朔云。”声音虽不大,却宛如一道惊雷在四周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