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夜流岛回到青璃后,他比以往精神不济了许多,不仅格外嗜睡,清醒时也常常觉得头昏脑胀。
他的元力距离突破八等只有一线之隔,因此能够清晰地内视周身经络和脏腑,可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加之近来也确实无事发生,他斟酌片刻,还是暂时将这件事搁置下来。
根据未名教传来的消息,这段时间以来,玄胤国局势稍有稳定,一向积极搞事的太子殿下近来深居简出,甚至国宴也没见他露面。
骆华卿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自己这位便宜大哥,想必他这段时日若非恶疾缠身,便一定是暗中前往了别处,也不知是为了布置什么。
他知道那人最终的目的不外乎问鼎天下,矛盾绕来绕去,最终还是要落到自己这个古剑剑主的头上。
倒不如率先出击,以逸待劳。
趁着这几日芷熙宫没什么活计,他频频前往未名教,敦促着大批势力向青璃和玄胤的边境迁移,并嘱托擅长巫蛊之术的檀鸳设法打探夜流岛分布的下落。
丘壑子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人似乎并不在青璃境内,反而远赴琅轩国,说是要祭拜某位故人。
鉴于这位师尊一向放浪任性,骆华卿也不多置喙,只随他去了。
两日后的上午,为庆祝古剑修复,以及为路归尘践行,青璃帝君方宇特地设宴款待,并特别赏赐了太子、四殿下等前往夜流岛寻找材料的出行人员。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多亏了大家的不辞辛苦与路先生的精湛技艺,”方宇举起手中琉璃杯,笑意灿烂,“朕这一杯酒且祝青璃福泽天佑,国祚绵长!”
众来宾皆举杯同庆,路归尘抬袖饮下一口酒,玩味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方承尧和方慕慈身上掠过:
今天的王者之气依旧稀薄得很,看来真正的古剑剑主还是没有出现在现场。
若不是自己还有要事在身,真想再逗留一段时日,探个究竟啊。
欢宴结束,帝君派遣一支小队互送路归尘离开九阙宫,其他皇公贵族则各自返回府邸,得了主殿旳敕令,晌午刚过,骆华卿就守在芷熙宫门口,等待方慕慈的归来。
按礼制他应该陪同前往,可不知方慕慈出于什么考虑,坚持让他留在芷熙宫中,似乎回来后有事相商。
“你说四殿下最近是怎么了,感觉魂不守舍,一副要搞事情的亚子。”
剑灵趴在他后颈处,借助心念相通特效暗戳戳地问。
骆华卿轻轻眯起眼,心中隐约不安:
“夜流岛上我没顾得上追踪四殿下他们的去向,除了最后借白公子之口回归队伍,我并不能确定此前他们究竟在何处。”
若是之前发生的一切无人察觉倒还好,最坏的情况就是方慕慈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位殿下看上去纯挚无害,朗月清风,可她阴鸷狠辣的一面,自己比谁都要清楚。
连倾心爱护她的白锦漫都可以轻易舍弃,更何况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小内侍呢?
他缓缓吁出一口气,看来,在青璃国蛰伏的日子不会长久了。
他和陈茗在殿门口等了半个时辰左右,方慕慈才和侍从们姗姗来迟。
她看起来似乎有些醉态,脸色涨红脚步虚浮,从车辇上下来的刹那一个踉跄,好在骆华卿眼疾手快地搀扶住,这才没有酿成悲剧。
“……殿下这是喝了多少?”骆华卿微微皱眉,他只是扶着方慕慈的手臂,就能嗅到扑面而来的强烈酒气。
按说这位殿下平日里酒量不错,也冷静克制,今日怎么醉成这幅模样?
眼中的青年长身玉立,容貌姣好,方慕慈一瞬不眨地凝视着他,只觉得心弦颤动不休:“兴致上涌,就饮得多了些。”
她舔了舔唇角,眸色微深:“只需小卓子一人送我回宫即可,其余人等不必跟来。”
一干宫女侍卫依言退下,方慕慈搂着骆华卿的肩头,整个人虚虚地挂在他身上,一步一顿地朝寝殿走去。
朝夕相对了这么些年,骆华卿可谓对这位殿下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这时她虽然一言不发,身边的气压却明显低了好几个度,显然心情不怎么好。
是在宴会上受了气,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他垂眸默默思索,很快就来到了方慕慈的床前,搀扶着那人缓缓躺下,变故却突然在此刻发生——
原本醉得昏昏沉沉的方慕慈突然双目圆睁,反手一击捏在他的软麻穴上,紧接着身子一旋,右手掌心光芒迸射,一柄柳叶刀即刻成型,奔着他脆弱的喉咙刺去!
骆华卿心下微惊,却并不如何慌乱,自从发觉了方慕慈的异状他就早有提防,加之自己的元力比对方整整高出二等,即使单凭身法,躲过她的攻击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