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调平静无波,话语中的椎心绝望却是满满当当。
生活中最大的悲剧,就是将满心期待的美好毁灭给人看,偏生还肆意嘲笑着他的无能为力。
此生,他怕是注定要辜负了。
战局没有留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对面玄武族的将士汹涌扑来,仓促间他只来得及匆匆将锦囊塞到少年手中,就举起长剑扑了上去。
他和不到百余名将士奋力抵挡,又怎么拦得住倾轧而来的战车利刃,精钢甲胄被洞穿,长剑从中折断,灼热的血在伤口中汩汩涌流,沉重的身体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满天翻卷的白雪溅上鲜血的红,天地如此绝望。
骆华卿伏在雪地上,身下的血迹汇流成浅浅的一泊。
他的胸口被利器洞穿,曾经优美修长的脖颈破开一道大口,长发被黏稠的血粘在肌肤上。
迅速流失的气血让他浑身发冷眼前发黑,双眼却固执地不肯闭上,而是拼命地朝遥远的东南方望去。
那个人……只怕还在等着自己吧。
身边的喧嚣顷刻远去,仿佛那些厮杀与搏斗全部流风散云,萦绕笔端的血腥味也由浓转淡,仿佛又能嗅到那人清淡好闻的气息:
“阿珩,你又迟到了!”
“鸿儿……”他微笑着伸出手,似乎想挽住那道奔跑的身影,眼中光影瞬间亮起,又随着生命之火的熄灭而消逝。
等到梦境散去,骆华卿从深水般的闷痛中醒来,已是次日清晨。
胸口似乎压着什么重物,他低哼一声微微动弹,立刻惊醒了身边浅眠的人。
“卿卿,你醒了?”
陈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正准备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却在看清他面孔的刹那怔住。
只见那清美柔白的面颊上泪痕纵横,长睫湿润,眸中泛着粼粼水光,眼尾一抹薄红恍若泣血。
“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么?”他抚上那张被泪水沾湿的脸庞。
骆华卿在被他触碰的刹那轻轻一颤,眸中脆弱的神情立刻琉璃般碎去无痕:
“我没事,只是魇住了,眼下已经好了许多。”
“倒是你,”他立刻翘起嘴角捉住陈茗不安分的手腕,“趁着我睡着想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