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他,杀意渐消,却是弯起嘴角玩味一笑,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张扬,足以掠走他所有的目光。
记忆中的这一天,原主与青坨山两败俱伤。在落败逃回白狼寨时,原主见到了马车内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位貌美的男子,她生平中从未见过如此绝色,心中惊艳,却只能看着他被青坨山的人捉走,从此恋恋不忘。
恋恋不忘啊……
刚刚车舆一番颠簸,青年衣裳稍有凌乱,却无损他的气质丝毫。他抬眼静静望着翡欢,嗓音低柔,“多谢大王救命之恩。”
翡欢笑眯眯道:“既然是救命之恩,你要如何来报?”
她的音尾带着些许上扬。
似是没预料到翡欢会蹦出这样一句话,男子一怔,茫然望着翡欢,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
见到他这愣怔的模样,翡欢眼里的笑意越发浓了,可偏偏有不识趣地过来打断了两人。
“当家的,捉了几个活口。”踏过地上的尸体,武阳提刀来到翡欢身边,他不爽地啐了口唾沫,“这青坨山不晓得哪来那么多洞,那些个跟鼠崽子似的逃了……”
不等话说完,武阳就注意到了车窗里边的青年,他上下一打量,一拍大腿,“没想到还落了个羊牯子!当家的,咱们把他绑了要赎金吧!”
他这一言,翡欢就见到,男子的脸色微微一白。
这主意是不错,可怎么能把大实话说出来?
车舆外,翡欢用柳叶枪轻戳了武阳一记。见到自家当家的瞥去的眼色,武阳很快闭上嘴,打哈哈道是去看那些被捉的青坨子。青坨山几次偷袭,白狼寨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这还是第一次把他们打得落荒而逃。
捆了捉住的青坨子,又留几个收拾地上的残局,武阳牵出树后边藏起来的马儿,准备回山寨。
翡欢浑身一松,却觉得身上的伤口开始一齐痛了起来,腰上的伤还往外冒血。她疼得直嘶嘶吸气,扯下腰带缠住腰上的伤口,奈何没用,一团血迹又渗了出来。
等简单处理了一通,她才看向被遗落在小道里的车舆。布帘之后,男子神色平静。他的瞳孔极黑,肌肤却是病态的苍白,衬得面颊上不慎溅上的几滴鲜血越发嫣红,精致逼人的面庞也透出一股妖异的艳色来。
方才经历一场厮杀,他仍然处之淡然,这不由得令翡欢多看了几眼。
现在还不知道任务,也不知……这人跟她的任务有没有关系。
翡欢偏了偏头,笑问:“还不离开?”
男子闻言微微一怔,他静静地望了望一地尸体,随他同行的小厮逃的逃、死的死,如今他孤身一人,又手无缚鸡之力,该如何离开这里?
见男子久久不答,翡欢约莫猜到什么,她扬起眉梢,笑容爽朗,“既然你没去处,不若来我这儿歇息一夜吧。”
去她那儿?
进山贼窝?
男子抬起眼眸,看向了站在车舆外的女子,她大大方方地向他伸出了手,邀请他下来,沾着血腥气息的面容上扯出一抹和蔼可亲的笑容来,表达着自己的善意,“你放心,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滥杀无辜。现下你孤身一人,隔壁山头的指不定还会派人下来,你不如先随我上山吧。”
她压柔了语气,尽可能地不让自己吓到他。
而事实上,男子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紧张。他平静地看着停在面前的那一只手,那只手让箭头擦破了皮,掌心血肉绽开,过深的伤口还有鲜血在往下流。她的手指不似一般女儿家的纤纤细指,却是遍布粗茧,指节匀称,看上去别样有力。
这是她……唯一有力的手。
男子的目光缓缓往上,便对上了她含笑的双眼,她的目光一直未曾挪开,像是笃定了他会跟她一起回去,而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他将自己的手放上她的手心,微微一笑,“有劳大王费心了。”
翡欢笑眯眯地将他搀下马车,不经意之间,她的手碰上他的手腕,粗一把脉,翡欢判断出他体内毫无内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