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朦胧,他静静站在大雨中,与翡欢对视着,面上的情绪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的院子离她的房间近,或许听到了动静过来一探究竟。
翡欢眯眼向他无声笑了笑,随后劝慰着眼泪汪汪的翡如是送她回房。黎明天还早,翡欢守到她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才离开。
来到院子,却不见了贺宴的身影,可不知是谁,早早在翡欢房里备好了热水。待她洗去一身寒气出来,就见到一道青色的身影站在门口,他的腰挺得直直的,远远望着外边的大雨天发怔,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原来是他安排的。
“怎么不进来?”翡欢笑问。
贺宴偏头看向了她,摇了摇头,视线平平地移到一边,道:“于礼不合。”
注意到他的举动,翡欢低头一看,她刚洗完澡,衣袍只是随意披上,不过也没露出什么地方。她笑了笑,整好衣襟,将贺宴迎进屋来。
他进了屋中,却未坐下,只将姜汤搁在桌上,“你伤势未好,可不要再着凉了。”
贺宴的语气平平淡淡,可翡欢却从中品出一丝关怀的味道来。她端起汤碗,笑道:“我身子骨强壮,不怕着凉。”
贺宴不再多言,想着在女子房中待久了不好,迈步要离开时,却见到翡欢湿漉漉的头发,刚洗出没多久,发尾还在往下滴水。春日这种季节,天还冷着,头发要干不容易。贺宴要走的步子停了一停,终究是转回身去拿了块帕子,不等翡欢说话,便兀自替她擦拭起头发来。
难得有这般亲近的时候。翡欢有些讶然,却也笑眯眯地任由贺宴去了。贺宴耐心地擦到头发干完,才用梳子小心翼翼地梳理了一遍。他的动作又轻又柔,手法不慎熟练地为她绑起头发,末了,翡欢见到他从袖口里取出了一支簪子插入发中。
这簪子还在?
那一次下山受了伤,醒来之后她就没有再见到这支簪子,还误以为与青坨山的山贼厮杀时摔在了地上,心中还惋惜了好一阵子。
待插好发簪,贺宴退出一步,望着眼前这一名女子。她的相貌在这一堆糙汉子里别样显眼,眉目不似一般女子满含柔情,上扬的眉梢里尽是英气,为着这女山贼头子的身份添上一份逼人的霸道。
翡欢一直抬着眼看他,目光自始至终都在专注他的一举一动,好似……她满心满腹都是他的存在。贺宴心里微微一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充斥满他的心头。他顿了顿,伸出手理顺她脸颊边几缕碎发,手指触碰到的肌肤温软,手感极好。
贺宴认真道:“下次别再弄丢了。”
不等他把手收回去,翡欢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不放,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特满足地喟叹了一声,“不会有下次了,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可舍不得再弄丢了。”
……
旗开得胜,没了青坨山这后顾之忧,山寨里一整天都处于热闹的气氛。
夜间,山寨里并肩子备了酒宴,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山贼那一股豪爽在这场酒宴里尽显。
堂中篝火耀眼,火星不时啪嗒作响,外边的大雨徒添一份情趣。
下边的并肩子端起大碗,当地一声碰杯之后便大笑着一口饮下。下边谈笑嫣然,不时还有人上来向翡欢敬酒。
别人敬酒,自个儿总不好不喝。
翡欢端起酒杯,正要喝时,有只手轻轻打断了她的动作。她一抬眼,发现贺宴轻轻坐在了她身边。望着她翡欢手里端着的东西,贺宴一贯温温和和的面容严肃起来,他皱眉道:“你的伤刚好,今日又淋了雨,少饮酒为妙。”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翡欢低低一笑。
两人交头接耳地一番谈话,在前边敬酒的山贼看来,他们之间流动的气氛别提有多和谐。
光亮映得翡欢眉目如月,贺宴正不悦着,他微微抿住了嘴唇,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不答话。
眼见着来敬酒这位等得酒了,翡欢笑盈盈地端起被拦下的酒杯,举杯要饮,身边那只微凉的手覆上她的手背,接着就夺下了她的酒杯。不等翡欢反应过来,贺宴闷不隆冬地将那杯酒饮下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