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一直不以为意的小事,但此刻看着陶恂捂着肚子蹲下去给自己擦鞋心里还是堵的发慌,原本他觉得陶恂就是个没脑子没学识仗着家世混吃等死的草包富二代,但直到此刻他才记起除了在他沈琛面前,陶恂也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金贵人,哪儿会怎么低三下四的给人擦鞋呢?
“别擦了,你睡会儿。”
“嗯。”陶恂揉了揉肚子,把自己腕子上的手表取了下来伸手快速地握住了沈琛握方向盘的左手。
“开车了,你干嘛?”沈琛另一只手赶忙将方向盘攥紧了,挣了一下,没挣开。
“换表。”陶恂把那块裂了缝的劳力士取下来,放到了胸前口袋里,把自己手上那块表给沈琛戴好了,“知道你挑剔,别戴着块破表心里不舒服——我这表刚戴了两天,还行,你别嫌弃。”
顿了一下,陶恂觉得自己话别说太满,“要真嫌弃你也将就一下,戴两天回去换一块就是。“
沈琛转动了一下手腕,陶恂选的东西和他这个人一样花哨,一圈的黄钻晃的人眼睛疼,淡蓝的底色衬着苍白的腕骨,透出一股毫不掩饰的奢华。
陶恂见他没说什么这才略放下心,从寸衣口袋里摸出那块裂了缝的腕表自己戴上,大大咧咧的笑了一声:“这表不错啊,琛哥送我了呗?”
一块摔碎了的破表不错什么?
沈琛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赶明儿挑块好的送你。
陶恂也不矫情,特无耻的又靠上了沈琛的肩:“行,我等着。”
前路还是未知恐惧,可是心里莫名多了一点盼头。
深夜的码头有些诡异的安静,沈琛眉头皱的紧,推着箱子半搀着陶恂快步朝船上走去。
陶恂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跟纸一样,“琛哥,你帮我把箱子提到船上,我有点儿事,马上来。”
“有什么破事不能先上船?这儿不对劲儿,可能有人,你先上船。”沈琛勒紧陶恂的胳膊,把人往船上拽。
“嘶!别拽,疼!”陶恂被碰到了伤口,脸色扭曲了一下。
“是老爷子,知道我要走有东西给我,我得去一下。”舒了口气,陶恂把自己胳膊从沈琛钳制中拉出来,推了沈琛一把,“琛哥,老爷子跟船上的人打好了招呼,晚两分钟开船,我胳膊上有伤箱子推不上去,你帮我送到船舱里,我马上来。”
沈琛几乎有些烦躁的抬手看了看腕表,“快点!”
“好。”陶恂招手笑了下,一瘸一拐的快速朝渡口的另一边跑去,沈琛压下心里隐隐不安,转过身。
他得把箱子给陶恂放好,不然这一箱子现钱被人发现了不是好玩儿的。
然而他刚打开预定的船舱门便感觉船身震颤了一下,腥咸的海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沈琛不可思议的看着夜色中渡口微光正在缓慢后退。
腕表的时间还停在十点五十分,然而船却已经开动。
口袋里似乎有什么颤动了一下,沈琛抖着手把东西摸出来,发现是一个小型的通话机。
“琛哥,是我。”那头的陶恂似乎是在快速奔跑,声音有点喘,但竟然还带着点笑意。
“你在哪儿?”沈琛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抖,手也抖的几乎握不住通话机,但多年的历练让他保持住了最后一丝冷静,”为什么不上船?你那边出了什么事?什么人在追你?”
“来人了,琛哥,有楚俞盯着我跑不了的。”似乎是出了事,他闷哼了一声,声音抖的厉害。
“我人蠢,跑不了多远,但琛哥你不一样,你从小就比我聪明,老爷子已经暗地里在那边都替我打点好了,你替着老爷子为我准备的身份上岸,没人会为难你,你在那边好好过,就跟在车里跟我说的一样,该怎么玩儿怎么玩儿,别委屈了自己。”
“你到底怎么了?陶恂,你特么说实话!”
“我中枪了。”陶恂的声音像破了的风箱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胸口,真特么疼。琛、琛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说两句好听的安慰安慰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