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刚刚年过四十的男人老的很快,脸上是深深浅浅的痕迹,又黑又瘦,明明跟他爸差不多的年纪,看着却比他爸看着大了一轮不止。
陶恂的少爷脾气莫名其妙就消下去了点,但还是开口道:“琛哥还在睡,你小声点。”
反正睡不着坐着也是坐着,他干脆一屁股坐在火旁边,靠着灶台打了会儿游戏,不一会儿手机快没电了,沈琛在里面房间睡觉,他又不想进去充电,无聊的就打量着滋滋冒火的干柴发呆。
卢经纬见他无事可干,犹犹豫豫的,有点想说话又不太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陶恂这回终于聪明了一回:“有事儿?”
被猜出心思的卢经纬还是犹豫了一下,最后才结结巴巴的开口:“那什么,你们——到底买不买啊?”
陶恂挑了一下眼皮,困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怎么?难道还有别人看上了这块地儿?”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就算了还一片荒,买下这儿就是开荒,他们开车来都跑了三四个小时,
“没、没——”卢经纬连忙摆手,“我知道我们这儿不太好,离城里远,哪里有人肯要?”
陶恂丢过去一个算你还有点眼色的眼神。
接下来便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沈琛事儿多哪怕在车上都没放松睡过一觉,陶恂怕自己翻来覆去吵着他,这才出来,这会儿实在困起来了,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什么破地方,明天就回去......”
正准备回去再躺会儿的档口却突然被人揪住了衣裳。
“干什么?”陶恂困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不耐烦的挣了一下。
男人看着有点着急,忙问:“......你们明天就走了?”
陶恂乱点了点头,正准备快点回去睡一觉,没成想那人竟然没松手。
那个老实憨厚的男人嘴唇翕动,哆哆嗦嗦的揪紧了陶恂的衣裳袖子,声音一下子干涩起来,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我们减价成吗?”
那声音抖的太厉害了,把陶恂吓的清醒过来不少,一低头就是卢经纬那张黝黑的脸,声音比哭更哑,脸上倒没流泪,只有眼眶,红的有点吓人。
......
沈琛第二天醒的比陶恂早些,洗漱过后又在荒郊转了两圈,荒草大部分已经齐膝,沈琛爬上一个小土包看了一会儿,这才驱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陶恂犹豫的问他到底买不买这地儿。
沈琛目不斜视,回了他一句:“问这做什么?”
“卢经纬家里出了点事儿,女儿好像是个天生的半瘫,现在的年纪好像是最好做手术的年纪,他愿意降价来着——我就帮着问一句。”
沈琛嗤了一声,在山道上转了个弯:“买。”
陶恂眼睛一亮。
沈琛专心开车,接道:“不用压他价格。”
接下来一路无话,陶恂打了电话给卢经纬,那边几乎是欣喜若狂,一叠声的感谢就没断过,陶恂的心情莫名就好了点。
一直大部分都是陶恂负责开车的这事儿,但他车技不行,走的太远了就有点认不清路,这才叫沈琛开车的,下车的时候沈琛先下来,临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陶恂。
穿的花里胡哨的小少爷规规矩矩聆听站在那里,准备聆听教诲。
“陶恂。”沈琛看了面前的人一眼,淡淡道:“别什么人都信。”
陶恂有点茫然,没听明白。
——算了,本来也就没指望他能明白。
——
两天后,突然有爆料出来,政府决定在城郊新建一个火车站。
爆是是个公家人员的的皮下的一个小号,可信度还是有的,商界自然又是炸开了锅,两天前还觉得沈琛可能是脑子有问题的人不得不再次熄火。
但却带起其他的事,连续三次一击即中,若不是上天格外眷顾便应该是背后有极深的背景,扒着扒着便传到了沈昌民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