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药店也是诊所,锦夜这条街繁华是真的,事儿多也是真的,药店医生对这种打架完了过来看看的事儿见得多了,处理起来得心应手,简单问了两句后就领着陶恂在里面一张临时病床上躺下了。
本来以为自己没什么事的陶恂有点不情愿,被沈琛看了一眼后就老实了,那一眼说不上责怪或者逼迫,分明没什么情绪,但陶恂就是觉得如果他敢不躺,后果可能超过预计的严重。
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他又不是个安分的主,沈琛不在的四年里他脾气绝对算不得好,往常惹事真受了什么伤也懒得去找医生,陶家有私人医生随时待命,但他一去免不得得惊动老爷子和爸妈,不划算。
他本来觉得过两个星期差不多就能自己好了,但想到这回是琛哥带他来,就把话全吞肚子里了。
——他宁愿琛哥骂他笨,也总比对他视而不见的好。
诊所面积不大,里面就两张床,另一边是一位正闭着眼输液的老人家,躺着刚刚好,但一米二的床位,对于陶恂来说却是明显显小,腿长了伸展不开,两腿微曲窝在那儿看着没了在外面的嚣张气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竟然有点可怜。
沈琛心里动了一下,说不出来是否是难受,也就那么一下,然后目光便转移到了一旁的位置上,旁边就一张塑料椅子,沾了不知是药还是什么的褐色污渍,沈琛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
陶恂会意,自觉把自己外套搭上椅子——陶小少爷也是个讲究人,打架的时候还记得把外套脱了再打,所以哪怕他自己灰头土脸,外套倒还是干净的。
“得了,”沈琛微微皱眉,弯腰把他衣裳捉了扔回他身上,停顿了一下,还是靠着门站定了,“自己盖着。”
大冬天的穿的少活该受冻,再把外套给他垫着坐怕不是脑子不好使,诊所里自然开了空调,但是大门没关冷风呼啸而来,感觉也好不了多少。
不多一会儿医生就弄了台机器过来,一人多高,有点类似他从前在理发店所见的烫头发的那种,医生摆弄了一会儿,把高度固定好:“也没什么事,就是胳膊肌肉拉伤,蒸半个小时看看,再开点药应该就没事了。”
机器过来的时候沈琛就皱了眉,虽然细微,但是陶恂还是一眼发现了,没办法,谁让他目光就一直没从沈琛身上移开过。
他私下里甚至是不愿意让琛哥离开他的视线的,他怕一转头的功夫人就会不见。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檀香的味道。
陶恂不通药理,但是他看不得沈琛皱眉。
于是弓起上半身准备跑了算了,左右也不是太重的伤,结果刚抬起胳膊就被沈琛一眼盯了回去:“别闹。”
——语气甚至是无奈的。
他不喜欢这气味,但也真没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他上辈子觉得这些事理所当然,如今才察觉在很多事上并不是这样。
就像陶恂根本没有义务,因为他闻不惯檀香的味道而离开。
机器的高温人体直接接触是受不了的,因此中间隔了一段,陶恂胳膊上也盖了一层棉布,他正准备拿开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点重量——沈琛按住了他的胳膊。
另一只手搭在额上,掌心下的阴影覆盖了大半面容,让人看不分明是什么情绪,只是轻斥道:“再闹时间耽搁的更长。”
然后不顾椅上的污渍坐了下来。
——前世最后狼狈不堪的时候,再脏的也不是没沾过手,没必要如今就娇贵成这样。
搭在手腕上的手掌温热,陶恂僵硬着一动不敢动,只等着沈琛收回手才敢平复呼吸,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突然有点发烫的趋势。
陶恂在诊所呆了半个小时,沈琛就在旁边等了他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就刚好让百无聊赖的沈琛把刚才的事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楚。
有时候他觉得这些纨绔是真的蠢货一堆,他不过是刚刚跌下去一回就上赶着过来嘲讽,他们家中长辈就没教过他们商场沉浮,起落无常吗?
关键是还敢当着陶恂的面劝陶少趁早别跟他混,外面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非得看中这么一个小三生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