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看见笔。
沈琛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果然在桌脚看见一只被丢弃的笔。
——这么多年过去,脾气竟然还是一点没变,沈琛几乎可以想象出来陶恂气急败坏摔笔的样子。
不由按了按眉心,将笔捡起来。
陶恂的书房朝阳,刚刚阿姨将窗帘拉开晒晒太阳,透过窗就能看见外面陶家的小花园,陶老爷子从公司退下来后多数时间都用来看书练字和侍弄花草,陶恂的窗外满是自然攀爬的藤蔓,往下则是一丛一丛修剪的极好看的兰草。
他依稀记得如今兰草的价格已经炒到百万一盆,正是价比黄金的时候,陶家花园角落里却都是拿丛做计数的。
这座宅子价值不菲,精致宜人,沈琛双手插兜闲闲站在窗前,感受到不远处的湖风吹来一点深冬的寒意。
老爷子做事周全,知道陶恂昨天醺酒才叫自己上去,陶恂一向挑嘴,早上起床气又大,是最难说理的时候,自己被打发过去给他熄火完了,下来老爷子却故意避开了他。
陶恂自己没有收拾东西的习惯,但家里的阿姨定时打扫,不可能单单漏了陶恂的书房没有打扫——除非是有人刻意吩咐了不能动。
——老爷子故意让他看见。
但记得更清楚的却是陶恂半敞开的衣领,刚刚醒来时眼里的惊喜和茫然交错的神情,那一截格外修长的锁骨——以及,衬衫上扎眼的口红印子。
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在在意些什么,陶恂放浪形骸他不是第一天知道,上辈子在他面前更出格的事儿都做过,口红印子是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的,毕竟陶恂弯,哪怕有再多的女人想往他床上爬,他也只喜欢男人。
更何况,就算陶恂喜欢女人,能结婚生子平平稳稳过完一生,不也是他所希望看见的吗?
——却不知道,心里这莫名其妙的烦躁从何而来。
沈琛微微皱起眉头,他自小聪明而强势,掌控欲惊人,哪怕他收敛的不错,但是他自己知道,不过都是假的,他习惯于掌控全局,最厌恶的便是有什么脱离掌控。
——他隐约觉得,有些事在逐渐脱离他的掌控,这种感觉算不上好。
——
陶恂握着汤勺僵了许久,目光一直跟着沈琛到走廊尽头,他觉得自己在暴怒的边缘疯狂试探着,然后结束在他一句在楼下等你,再大的怒气一下子就熄了个干净。
但是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他知道琛哥有洁癖,但是——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哑火了——不怪琛哥觉得脏手,他自己都受不了,这下连汤也不喝了,四处摸手机给许四打过去。
“谁特么昨夜扒的我衣裳?口红印子随便乱印?”
许四也是宿醉刚醒,听见这声吼耳朵都麻了半边,连忙把自己怀里的美人推开,手机也赶紧离开耳朵:“怎么了?你大早上的吃炮仗了啊?喷什么火?”
“谁昨天扒的我衣裳?我昨天叫人了吗?长没长眼睛?!”说完焦躁的踹床。
许四仔细琢磨了一下,回过味来:“沈总今天终于抽空过去临幸你了?”
陶恂:“......”
——炸了。
“许四眼!你是最近欠抽了是不是?!”
许魏摸了摸鼻子,旁边的美人乖觉的帮他穿上衣裳,他这样的纨绔子弟玩起来没数,但是有些事不能给人听见他也知道——毕竟也是个玩物而已。
“陶恂,在外面玩这样难道不是正常的?你为了个人这么大反应干什么?”他按了按眉心,寒冬腊月阳台有点冷,毕竟还是不如被窝里舒服。
“我知道你喜欢男人,可我们这样的家世传宗接代还是得考虑的,你不试试女人怎么就知道不喜欢?再说,你这四年身边环肥燕瘦什么样的没有,干什么就准备一棵树上吊死?”
“还守身如玉四年如一日,我说陶恂,你够了没?”
——简直有病,他这样同样没脑子的纨绔都恨铁不成钢。
“你看他把眼睛往你身上放过一天没有?该利用的时候利用,该踹的时候也没见他留过情,你能不能长点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