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陶恂是绝不会错过他的电话的,半响,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有些渠道他不经常用,但上辈子胡作非为的时候知道的门路他还没有荒废干净,他回国不久本来就有心将陶恂从纨绔的圈子里摘出来,这时候去打听显然是不合适的,最后还是只能去用上些上不了台面的线。
不过晚上六点,首都的天已经一片漆黑,公司里有部门去给张总递招聘的结果,经过自家老板的办公室的时候不由自主放轻步伐。
偌大的办公室没有开灯漆黑一片,今天开会上司气压低沉的可怕,可想而知现在是什么心情,他们就是走路都不敢出声。
——老板倒并不是多么凶,相反的,他极少发火,教养极好,平时并不亏待职工,工作雷厉风行手腕厉害,但莫名就让人觉得疏离而不敢靠近,就是公司里的女孩子都只敢远观不敢近看。
相反的,反而是有钱有闲的富二代陶公子,更符合年轻小姑娘找男朋友的要求——这回回去过年,陶副总到现在都没来,真是放了一回长假。
沈琛听着窗外细微的脚步声,手里的烟烧至尽头,掉落一段烟灰。
他在等着电话,等陶恂也等那些上不了台面却足够准确的消息。
青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连手指间夹着的烟都半分没有急躁的味道,但他分明就有些心神不宁。
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似乎不太对。
上辈子陶恂失联他也会焦躁,他的控制欲极强,属于他的东西都牢牢紧握在自己手里,对于失去踪迹这种事的忍耐度是极为有限的,到了现在他才能承认——他对陶恂存在着控制欲。
陶恂在他身边太多年了,从他十岁一个人孤身到沈家开始,他的身边就始终有这个人的身影,后来成年狼狈为奸的时候更是形影不离。
他对自己手里的事业有绝对掌控权,陶恂对这些事
也不太感兴趣,但那些年,陶小少爷虽然纨绔但对他的事向来上心,饭桌上酒都是他挡的,知道沈琛洁癖严重出行一切事宜都亲自打理,偶尔沈琛身上沾了东西没地儿换就自己撸袖子给他擦。
重生后出国那四年其实还好,对国外一切陌生,足以让他觉得那是自己对异国他乡的不甚熟悉,直到如今他才发觉,也许并不仅仅是这样。
——他已经,习惯了陶恂。
这个认知理所当然又让他觉得荒谬无比。
青年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掐灭了手中即将烫到手指的烟蒂。
得到的结果是模糊的,只知道一直待在陶家没放出来,知道消息没出事的时候沈琛罕见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才意识到有什么违和的地方,上辈子陶家绝对是不待见他这个领着自家孩子为非作歹违法乱纪的混球的,但这辈子他跟陶家的关系一向不错,哪怕老爷子态度始终不甚分明,但陶之行对他应该还是满意的。
——数次公司出事时陶家都有出手帮衬过一二。
而现在能让陶家拘着陶恂不让他出来的原因,他暂时还没有猜到,如果他没记错,那一次大变动还在许久之后,哪怕从现在开始布局,一切也都太快过分了。
他和陶恂死在那场变动的余波里,最后一次交锋的前夜,作为可以牺牲的东西被舍弃出去——不,兴许还有其他原因,他还没有参悟透彻,但也足以感知到这一次变动的威力。
只是上一次他只不过是处于风暴的外围,连看一眼中间核心的资格到没有。
距离那场争斗开始还有时间,现在只要还在皇城根下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不可能把事做绝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得过的,那么,陶家为什么不肯让陶恂出来?
——是躲着他,还是在避开什么人?
最近过年虽然有走亲戚的,但大多数都是礼节性的走动,至多停留几天,而且以陶恂的家世根本没有什么人值得他去避开。
最近停留时间长的大概就是昨天刚刚见过的那两个所谓伯父,明显没有走的意思,听那话的意思甚至还要多留一段时间,可那又是上一辈的事情,跟陶恂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