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郎这么想着,便分外殷勤,一边去赵国公耳边吹风,另一边又去卧病的赵国公夫人跟前尽孝,希望能被记到她名下,顺利承袭世子之位。
赵干在时,赵三郎便是这个大哥麾下的头号马仔,唯他马首是瞻,赵国公夫人见了这庶子,倒也不甚冷脸,叫他服侍着吃了药,便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也不是不能成全你,只是有一个要求……”
赵三郎一颗心险些从喉咙里跳出来:“敢请母亲吩咐。”
赵国公夫人两颊凹陷,眼下青黑,厉声道:“我要你为大郎报仇,要沈胤之付出代价!”
赵三郎听得一惊,下意识显露出几分退却之色,赵国公夫人见状冷笑道:“你素日不是最与大郎亲近吗?连为他报仇都不肯,也配坐上世子之位?”
赵三郎有些意动,却不敢贸然许诺,只含糊道:“儿子与大哥是亲兄弟,见他枉死,心中如何不恨?只请母亲暂待,叫儿子想想法子。”
好容易将赵国公夫人安抚住,抽身离去,赵三郎脸上的笑容就掉下去了:“报仇?哪有这么容易。”
他身旁的小厮不知想起什么,忽的道:“少爷或许可以去问问旁人——博陆侯在岳州杀了那么多人,其中不乏亲贵,大少爷随从之人更有出身公侯之家的,他们死了儿子,哪里肯善罢甘休?”
赵三郎茅塞顿开,一拍脑门,喜道:“果真有你的!”
他想的固然是好,只是真正愿意参与其中的,却没有几个人。
谁都看得出,沈家正如日中天,博陆侯本人更是锐不可当,没有人愿意在此时招惹麻烦,连皇帝的外家东昌侯府,都不得不退避一射之地。
“赵三走了?”东昌侯府的小侯爷周瑾元脸上带着些许轻蔑,懒洋洋的歪在椅上问道。
侍从道:“走了,看他神色,仿佛很是失望。”
“他当然失望了,”周瑾元神情讥诮,不屑道:“赵国公府不敢与沈胤之为敌,陛下又无力处置,赵三巴不得有人主动站出来收拾沈胤之,他好把屁股挪到世子之位上去。”
“烂泥扶不上墙,赵家人有此做派,也不奇怪,”侍从哂笑一声,又皱眉道:“只是这些时日以来,沈家也太嚣张了些,从荣安郡主到博陆侯,一个比一个胆大,连咱们家的人都敢招惹……”
随同赵干南下赈灾的人当中,有一个是东昌侯府的庶子,因为贪墨灾款,又杀掉知情官员灭口,同样被拉到菜市口腰斩,周瑾元向来不将那庶弟放在眼里,但东昌侯府的人就这么被杀了,终究是伤了周家人的脸面。
“且看他还能得意几日,”周瑾元面露不满,勉强忍下,冷哼道:“陛下决计不会坐视沈家坐大,多则三年,少则半载,军中便要有动静了。”
那侍从笑着附和几声,却见自家小侯爷脸上忽的显露出几分担忧来,不平道:“慕容晟娶了茜芳,却不肯好好待她,竟还说茜芳与我有私,如此羞辱于她,实在可恨!”
侍从脸色微变,劝道:“楚王妃既然嫁入王府,便是皇家的人,少爷即便同情,该再与她私下往来了……”
周瑾元摇头道:“清者自清,我拿茜芳当至交,现下她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怎么能不管她?”
侍从面有苦色,再度劝道:“此前相见时,我看楚王妃神色,似乎颇为欢畅,想来也与楚王鹣鲽情深,此次虽有误会,解开也就是了,少爷若再插手其中,反倒会害了楚王妃啊。”
“不,你不懂。”周瑾元神情有些痛苦,叹气道:“慕容晟想要的是昌平侯府的支持,而他对茜芳好,却是因为沉静秋……”
“啊?!”那侍从吃了一惊。
“你不曾见过沉静秋,自然不会知道,”周瑾元哼道:“茜芳与那沉静秋生的有六七分相像,慕容晟又对沉静秋求而不得,自然会移情于茜芳,只是如此一来,他将茜芳当成什么了?茜芳的机敏可爱,又岂是沉静秋所能比的,可笑慕容晟眼盲,视而不见!”
他脸上显露出几分怨色,显然心中衔恨。
沈家正如日中天,侍从自然不敢撺掇着他与荣安郡主为难,好生劝慰良久,方才恹恹的将此事掀过去了。